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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逛街

两人谈笑一阵,舞惜闹着要出府,来乌桓也有大半年了,还很少出府逛逛呢。今日正赶上是年初一,外面一定热闹!舒默抚额,他是喜静不喜闹的性子,越是热闹越是恨不能避得远远的,结果舞惜偏偏要凑上去。

两人穿戴好,准备出府前,舒默吩咐宁舒备晚膳。还没等宁舒应,舞惜摇头:“不要不要,我们今日在外面用,你们都休息吧!”见舒默似有意见的样子,舞惜接着说:“舒默,我们难得出府,你别扫兴嘛!”

舒默笑:“别人都说舍命陪君子,我今日可是君子舍命陪美人了!”舞惜微微一笑:“如此,小女子就在此谢过这位公子啦!”

两人言笑晏晏,也并不叫人跟着,便手牵手出府了。待他们走得远了,蓝纳雪的身影自柱子后闪出,手中的绢帕只恨不得拧碎。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有着清晰可辨的恨!

大年初一的平城各处都洋溢着新年的喜庆,大街上到处是叫卖的小贩、玩耍的稚儿、和气的一家子……来来往往间,人头攒动。

酒肆茶楼中几乎是座无虚席的,小二灵活地穿梭在满座的狭小空间。耳边有人们高谈阔论的声音,东加长西家短的,哪家的工钱给的多,哪家的儿子要迎新媳妇,哪家的儿子入朝为了官,哪家的儿子应征当了兵,甚至是哪家的小娘子更美……一天下来,可以听到各色消息。

舒默和舞惜本就穿着华贵,又气度不凡,走在人群中相当受注意。街上人多,摩肩擦踵的,舞惜身子单薄,隔一嗅儿就可以听见她“哎哟”的声音。舒默微蹙眉,薄责:“你看你,这一会儿功夫被撞多少次了?又不许人跟着,还非得凑人多这个热闹。”

舞惜听他这么絮叨,唇角略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没有说话,心里有些享受这样的小唠叨。舞惜敢说,舒默从未对府上别的女子这样过!

正想着,迎面一个壮汉走过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狠狠撞上舞惜的肩膀。舞惜闷哼一声,疼得拧眉,贝齿紧咬嘴唇。

舒默没错过她的小动作,赶忙问:“怎么样?疼不疼?”舞惜摇摇头,冲他微微一笑。舒默转身就要去抓那壮汉,舞惜连忙拦住他:“舒默,我没事,街上人多,兴许他不是有意的。你身份特殊,我们还是不要惹人注意的好。”

舒默对她的话不以为意,正因为身份特殊,才没必要受了委屈自己忍着!不过,舞惜原本贵为公主,却能和为贵,不仗势欺人,可见是个善良的女子。舒默心中对她的好感更添了一分。

其实他也不是个仗着身份就趾高气扬的人。还记得六七年前,桑拉在饭庄吃饭,被一醉酒的汉子将残羹不小心泼在了衣衫下摆,结果他命人将那汉子打得肝脏俱裂。那汉子的家人前去告官,桑拉事先已打好招呼,这事自然不了了之,那家人只知道惹了不该惹的人,举家搬离了平城,到最后也不知道他们惹上的是乌桓的大公子。

这事后来传到父汗耳中,他狠狠地责罚了桑拉,但是有阿尔朵在,为桑拉求情,父汗到底也护子,时日一久也就算了。

当时自己是个什么态度?舒默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当时自己是将这件事作为打压桑拉的一个筹码。或许他们已习惯了高高在上的身份……

舞惜柔嫩的小手捏捏他粗糙的大手,眼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坚持。舒默叹口气,这傻丫头,他在旁边听得那碰撞的声音,肩膀处必定是青了!这要换了旁人,有着他们的身份,肯定会抓着那男子好一通教训,哪会像舞惜一样呢。

不再去想着追究那人,舒默故作凶恶的教训她:“我是怎么跟你说的?早知道就不带你出门了!一点都不知道保护自己,看着他撞过来,不知道要躲吗?还有,为什么撞了你不吭声,当本公子的话是耳边风是不是?”

“舒默,谢谢你!有你这些话,我真的不疼了!”舞惜突然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道。她听得懂舒默话语中的心疼。

这次轮到舒默愣在那,耳畔似乎还有她轻轻的呼吸……

“舒默,你带银子了吧?”舞惜随口问。

“没有。”舒默下意识地回答。

舞惜瞪眼,没带银子出来干什么了?心中无奈,这些个富家公子啊,出门向来是带着随从的,哪还会记得带银子呢!

看着舞惜那气结的小样子,舒默心底高兴了,随即拉着她的手:“你真以为我是个纨绔的公子哥吗?我十二岁都已随斛律速将军出征了,若这些生活中的小事还需事事假他人之手,只怕早就战死沙场了!”

听他说得轻松,舞惜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一幕,十二岁的舒默在战场上初露锋芒的样子,一定威风极了!舞惜心血来潮,突然道:“舒默,下次你再出征,带我一起吧!”

舒默睨她一眼,语气中有着明显的玩笑成分:“就凭你?还想跟我一起上战场?”

“我怎么了?我骑射功夫不错的!”舞惜叉腰挺直了腰,冲他嚷嚷,“你也夸过我的9有昨天晚上,你忘了……”

舒默搂过她:“你的那点骑射功夫比女子是不错,但若真上了战场也就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至于昨夜,桑拉是有所疏忽了,否则你哪是他的对手?这个事你就不要想了,没有商量的余地!”

“哼!”舞惜撇撇嘴,面对他的专制,有些小郁闷,手上使劲,想要挣脱开他的手。奈何舒默的手像钳子般,舞惜努力了半晌没有效果,一气之下狠狠踩了他一脚。

“哈哈!”舒默被她孩子气的举动逗笑,不去看她精彩的面部表情。放开她的手,转而将她拥在怀里,已避免来往人群再次撞到她。

舞惜看一眼肩膀上的手,甜甜的笑了,早已忘却前一秒还在和他怄气。

两人一路走着,舞惜像个孩子似的,一会儿买一串糖葫芦,一会儿来一碗馄饨,一会儿买一个大红灯笼,一会儿捏一个糖人……舒默的手上很快拿满了这些小玩意儿。

舞惜笑着看他脸色转黑,心里乐开了花,以舒默的身份,大概这是开天辟地头一遭。舞惜心中得意地想:哼哼,谁让你说我绣花枕头的!

时间过得快,很快便到了晚膳时间,舒默领着舞惜去了“天香楼”。这是平城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很多富贵人家喜欢来这里显摆下身份。在这里吃饭的人都是些乌桓的贵族,平常人家根本消费不起。因此这里从来不接受包场,任你是什么身份,都得排队等。

此刻正值用膳时间,天香楼里更是座无虚席,舞惜早已听说了这里的气派,一看这样的阵仗,有些气馁。为一顿饭等上一两个时辰,可实在是划不来。扯扯舒默的衣袖:“换一家吧,这里人太多了!”

舒默不理会她,牵着她的小手径直往里走,掌柜的正巧在一楼,一见舒默连忙迎上来:“二公子,您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来来来,楼上请!”

舞惜瞥一眼舒默,心中想着:这里不会是自家的产业吧?

舒默淡然地说:“夫人想要来尝尝这儿的味道,你们看着上菜吧!”

“是是是,二公子、夫人,楼上请。”掌柜的连连点头,看向舞惜的眼神里比先前多了几分恭敬。

舞惜悄声问:“这是你开的?为什么掌柜的看我的眼神那么奇怪?他是不是以为我是你的某个红颜知己啊!”

舒默食指微曲,不轻不重地扣一下她的额头:“问题真多!这里是我早几年开的,如今很少来了,交给阿毅在管。老何是个汉人,是阿毅的人,现在负责这里的大小事宜。他之所以看你的眼神奇怪,也是拜你所赐!”说着,晃一晃自己手里的灯笼和糖果。

舞惜龇牙咧嘴地揉一揉自己的额头:“看不出来,你还挺有钱的嘛!”

“打仗嘛,向来是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没有银子怎么行!最后一个问题,臭丫头,本公子还是第一次带女人来这里!高兴了吧?”舒默看她疼得龇牙咧嘴,即便觉得她有些夸张,还是仔细看了看,还真有点红,心中想着下次下手得轻一点才行。

舞惜努努鼻子,道:“错,这我不仅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说话间,眼角眉梢都是得意的笑。

舒默宠溺地轻揉她头顶,感叹道:“你还是赶快给我生个儿子吧!”

舞惜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反驳道:“为什么要是儿子,女儿不好吗?我偏要生女儿!”

“不是女儿不好,若真是个女儿,我岂不是要照顾两个?还是儿子好,这样我只需要管你一个就够了!”舒默说着。

舞惜脸微红,小声嗫嚅:“我又不是孩子了,哪里需要你管!”说话间,将手中的糖葫芦串往桌下挪了挪。

舒默朗声大笑,还记得刚开始舞惜和他谈条件,当时还以为这女子是个性子沉稳的大家闺秀。没成想,相处久了,她的这些孩子脾气全冒了出来。不过,不得不承认,他很享受这样的过程。

天香楼的小二们动作很快,或者说是因为舒默是幕后的老板,所以他们这一桌才被特殊照顾。总之,没一会功夫,一桌子菜肴便做好了:鸡汤氽海蚌、叉烧鹿脯、杏仁豆腐、葱爆仔鸽、鸭条溜海参、糟鹅掌鸭信、松树猴头蘑、罗汉大虾,外加蜜饯银杏、双色豆糕、蛤什蟆汤。

这样色香味俱佳的吃食,令舞惜食指大动。老何在旁边看着夫人满意的样子,高兴地说:“二公子,夫人,这些是咱们天香楼的部分拿手菜。您尝尝看,若是不合口,奴才让他们再重新做!”

舞惜笑眯眯地点头:“好的,你去忙吧,老何。”舒默也点头示意他可以退下了。老何转身出了门,吩咐门口的小二在外候着,小心伺候。

舞惜边吃边念叨:“舒默啊,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有这么好吃的地方,居然今天才带我来!以后我们经常出门吧!”说到最后,抬头看他,大眼睛里写满了期待。

舒默见她吃得开心,边为她夹菜,边点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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