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兴趣
皇甫毅带着回忆将往事告知,承昭不禁有些瞠目结舌:他口中的人和自己方才所见是同一人?那小丫头竟能将红血蓝眼鸽训练的那样好?可是皇甫毅从不轻易夸人……
承昭有了兴趣,依皇甫毅的分析,她必是官宦人家的千金,若有机会再见,定要细细打量一番!
回了宫,舞惜先去明光殿见了雍熙帝,展示了自己淘到的宝贝项圈。见她那一脸的得意,为朝政所累的雍熙帝也难得地笑了。舞惜陪着雍熙帝用了膳,方才回绛紫阁。
出了明光殿,舞惜不忘嘱咐那两名侍卫,不准在雍熙帝面前多嘴!那两人也心知若皇上知晓了,必定不饶他们,感念舞惜的恩德,两人自然不去多嘴。
其实在回宫的路上,舞惜早已不想那些不愉快的口角之争。回到绛紫阁,舞惜舒服地泡了花瓣牛奶浴,开始想着几日后彦祯的百日宴。
与此同时,皇甫毅和承昭也听说了睿亲王嫡子的百日宴之事,早早就派人寻来了请柬。对于这样一个皇帝亲口允诺的未来小郡王,他的百日宴必定是遍邀亲贵。如此则更加方便皇甫毅刺探敌情。
百日宴那日,舞惜早早就去了睿亲王府。自从重生以来,她一步一步获取雍熙帝的宠爱,渐渐,满朝上下都知道六公主得宠更甚太子。因此想走公主门路的人不在少数,而舞惜向来不喜官场上形形*的人,故而甚少顶着“六公主”的名号露面。这,大概也是雍熙帝疼爱她的原因之一吧。
这日同往常一样,舞惜并未随宫里其他娘娘公主一道,也并未乘公主仪制的马车,而是领着云珠和秋月坐了寻常的马车。
到了睿亲王府,她熟络地找到了彦祯的房间,不出意外地看见慕萱正在逗弄着小彦祯。于是,上前打了招呼,取出白玉项圈亲自为小彦祯戴上,对慕萱道:“在我心中,瑾哥哥一直是温润如玉的男子,因此我希望小彦祯也能子承父业,长成如他父亲一般的男子!”
一席话说得慕萱极为开心,以陈国公的地位,慕萱一家几乎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可慕萱自小却对权势财富并无兴趣,慕萱熟读诗经,仰慕书中那些翩翩佳公子。
慕萱感动地握住舞惜的手,什么道谢的话也没有说,她知道舞惜是懂自己的!
这边两个人正心意相通着,那边小彦祯已然不满自己被撂到一边。他咿咿呀呀地叫着,圆滚滚的小身子蠕动着,不时伸手去扯娘亲的耳环。
见他这样,舞惜笑了:“小彦祯这是吃醋了!”说着抱过彦祯,将脸贴上去,“小彦祯,来,让姑母亲一个!”
孝子大抵是能感受到爱的,小彦祯转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突然亲了舞惜一下,小家伙顺带将口水蹭了不少在舞惜脸上。慕萱有些担心舞惜会介意,不想舞惜浑然不觉地抱着彦祯:“小东西,又使坏是吧?等你长大了,看我怎么打你小屁屁!”
小彦祯在舞惜怀里只咯咯地笑,并不知道面前这人正在算计着要打自己呢!慕萱见彦祯在舞惜怀里既不哭也不闹,也就放心地出去招呼客人了。
到了用膳时间,丫鬟进来请舞惜:“六公主,王爷请您去前厅用膳了。”舞惜颔首,将彦祯递给乳娘。
这样的大宴席,舞惜穿着并不如其他几位公主般奢华,以至于众人纷纷猜测舞惜的身份,包括皇甫毅和承昭。
其实如舞惜这般盛的容貌,走到哪儿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她一出场,皇甫毅和承昭就看见了。即便承昭再怎么不甘,也不能否认,当舞惜出现的时候,他的目光就胶着在她身上。
今日的她着浅绿色银纹百蝶穿花的上衣,外面是一件月白底子樱花纹样宝蓝滚边缎面对襟褙子,下身是一袭鹅黄绣玉兰的长裙。梳简单的桃心髻,仅着几星淡粉璎珞,愈发衬得青丝乌黑亮泽,斜斜插一支镂空点翠蝴蝶花簪。端坐在那儿的她,偶尔与旁人交谈一二,低眉浅笑的样子,如谪仙般美好。
正当承昭痴迷时,身旁皇甫毅低声道:“她……究竟是什么人?”承昭一愣,继而明白过来皇甫毅口中的“她”就是那丫头。承昭疑惑接话:“什么意思?”皇甫毅轻抚下颌,看向舞惜:“你不懂汉人的规矩,她所坐的那一桌都是真正的皇亲国戚的。”
“难道她是娘娘?……还是公主啊?”承昭惊讶地问。看年岁,似乎不像娘娘;那就是公主咯?可那一桌子的贵妇,谁不是打扮得华贵无比?
皇甫毅愕然回头,快速说:“应该不是娘娘吧?两年前我还见她与司徒子瑾在一起来着。”“那就是公主!”承昭肯定说着。皇甫毅没有接话,心中想着要派人打探一下她的身份再说。
如皇甫毅说言,与舞惜同桌用膳的全是公主。坐在她左右两侧的分别是四公主如烟与五公主流嫣。
如烟一年前嫁做人妇,如今已有六个月的身孕,许是即将为人母的关系,脸上挂着恬静微笑的她周身上下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舞惜很是为她高兴,原本多少有些担心,如今看来,想必她和驸马还算恩爱吧!
反观流嫣,还是一味地喜欢拔尖,并时时将舞惜视作假想敌。今日的她身着一身傣锦洋莲紫的裙褂,满头珠翠明铛,甚是华丽夺目。
舞惜安静坐着,偶尔与如烟交谈一二,这样的诚,本也不适合太过喧闹。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流嫣上下打量了下舞惜,笑道:“六妹妹素日最得父皇欢心,想必父皇赏赐也是最多。你本与二哥哥交好,怎么这样好的日子穿得如此素净?”
舞惜心中实在腻烦,可又不得不回话,故作谦卑道:“妹妹如何与姐姐相比?静妃娘娘本就雍容华贵,想来日后姐姐必定青出于蓝!”说罢将目光投向远处,不再搭理。
睿亲王府是舞惜素日来得频繁的,略微垫了点肚子,和子瑾、慕萱说了声,就离席了。子瑾看了眼她身侧的人,了然颔首,嘱咐道:“你先回宫吧,改日瑾哥哥单独宴请你。”转身看向云珠,“好生伺候公主回宫。”
舞惜娇笑:“就知道瑾哥哥最疼舞惜了!宴请就罢了,改日陪我去练习骑射吧!”子瑾失笑,以指点她额头:“你这丫头!也好,到时我带你和慕萱一起去!”“那我岂不是碍事?”舞惜打趣他。玩闹一阵,子瑾亲自送舞惜出了王府,临了仍不忘嘱咐:“路上小心。”
舞惜听着马车外熙熙攘攘的人声,一路无言,心中享受这样的祥和。
突然,一阵喧闹声、哭泣声打破这份祥和。舞惜低柔的声音传出:“小顺子,发生什么事了?”不一会,小顺子回报:“回六公主,是一伙地痞在欺负一个小叫化。”
舞惜眉头微蹙,就要下马车。云珠拦住她:“公主,您今日并未带侍卫,倘若真动手,恐伤了您玉体。还请您三思。”
舞惜略一思索,也知自己身份不宜出头,遂从怀中取出玉佩,交代秋月:“你速去将此物交与京兆府,让府尹派人处理此事。”秋月郑重点头离去。
舞惜命小顺子将马车靠边停下,微掀帘子,密切注视着外面的动静。本来舞惜并不准备自己动手,然而那群地痞太过仗势欺人。三四个人围攻那小叫花,将人按在地上打,那小叫化在地上苦苦哀求,周围看热闹的人不少,竟无一人出来说句公道话。
眼见这样下去,那小叫花必会被活活打死,舞惜不顾云珠的阻拦,跳下马车。她冲上前去,怒斥:“光天化日的,你们这样还有没有王法?”
周遭有人小声议论:“这姑娘今日是可惜了。”“就是啊,这些人谁敢惹啊!”有个热心的大娘上前扯舞惜的衣袖:“姑娘,别管闲事。他们是这片的地头蛇,经常打架伤人的。”
那为首的男人满脸凶相,却在看见舞惜一瞬间,嘿嘿笑道:“小娘子,长得挺漂亮啊!”至见他满脸横肉,眯缝小眼,一口的黄牙。
云珠一行人迅速站在舞惜前面,舞惜忍住心底的恶心,命令道:“还不放了他!”
那男人点头,对身后的人说:“快!听小娘子的,放了她!”随即又笑容满面上前道,“我家原是缺一个小妾,既然我听娘子的放了她,不如你跟了我!如何?”那小叫化挣脱束缚,跑向舞惜。
舞惜这才看清楚,原来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大概已流落街头数日了,加之这一顿打,身上难免青肿。她并无半点嫌弃,抽出自己的手绢,细心为她擦拭脸上的泪痕,柔声安抚:“你别怕,没人在能欺负你了!”然后吩咐云珠,“带她去马车上稍坐片刻,顺带检查一下伤势。”
那小姑娘顺势跪倒在地,重重磕了几个头,嘴里不停道:“谢谢贵人救命之恩!雅儿没齿不忘!”云珠扶起她:“别客气,跟我来。”
远处站着的皇甫毅和承昭颇为惊讶地看着这一幕,这样一位千金小姐竟能如此平和温柔地对待一个蓬头垢面的叫化子?承昭看着她低头细细擦拭那小叫化的脸,只觉得世上竟没有比她更美的女子……
担心她吃亏,承昭急欲上前,皇甫毅拦住他:“不急,再看看。她既敢出头,必有几分本事。何况……”略一停顿,“日前是谁说她是野丫头的?”
承昭面上一红,讷讷分辩:“可是……她如今是要救人,我们……自然也该上前助她一臂之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