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救人目的
药很快就熬好了。齐榆将药炉里的药先去掉药渣,又过滤一遍以后,才缓缓将药倒进了之前准备好的青玉碗里。修长白皙的手指映着那碧绿色的碗沿,说不出的好看。
齐榆将药碗放在了齐莫白的面前,微微挑了挑眉,唇角有一抹和煦的笑容:“趁热将药喝了吧!”
齐莫白毫不犹豫的将药端了起来,只是刚喝了一口,脸就皱成了一团。真苦!那苦味仿佛顺着舌头一直蔓延进了胃里,感觉整个人都被麻痹了一般,完全没有知觉。齐莫白刚要将药吐出来,就听见了齐榆不疾不徐地说道:“这药我足足熬了一个时辰。”
语气很是轻柔,齐莫白的表情却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眼睛瞪得浑圆,然后皱皱眉,狠心咽了下去,差点没被那苦味逼得咽气。整个人眼泪汪汪的,瞧着竟比喝药之前更蔫了。
齐榆眼里有丝丝的愉悦,从来没有想过,竟然有人逗起来这么好玩的。齐榆忍不住摸了摸齐莫白的脑袋,诱哄道:“真乖。不用喝那么急,这一碗都是你的。”在瞧见齐莫白有些委屈地盯着手里的碗的动作的时候,齐榆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齐莫白看着面前兀自笑得开心的男人,一脸茫然。瞧着手里还剩大半碗的药,舌头已经先于大脑将那苦涩的滋味记忆住了,光是看着,便感觉舌根发苦。齐莫白忍不住讨饶:“大夫,我的伤口已经没有那么疼了。可不可以,不要喝这碗药?”
齐榆微微颔首:“嗯,当然可以。”还没等齐莫白庆幸完,齐榆又悠悠补上了一句:“伤口不疼的话,就快回去吧!也别在我这帐营里躺着了。”
齐莫白端着药碗的手顿时一抖,瞧着手里那一碗墨黑的药汁,脸色变了几变,终究还是一鼓作气,尽数喝了下去。
齐榆再次摸了摸齐莫白的脑袋:“乖。”然后才从桌子上倒了一杯茶水给他,狭长的丹凤眼里氤氲着雾气,从齐莫白这个角度看,很有些缱绻的温柔。修长白皙的手衬着青花瓷的茶杯,声音错落宛若高山流水:“喝口茶水,漱漱口。”
齐莫白接过茶杯,用茶水狠狠漱了几次口,才觉得嘴里的苦味被压下去了些许。
齐榆在齐莫白面前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侧过头来看他,墨黑的发顺着肩膀微微垂下,当真是君子如玉。齐榆的食指缓缓敲着床沿,然后开了口:“你可知我为何救你?”
齐莫白很诚实地摇了摇头,望向他的眼神里不由带上了些许困惑,却并没有出声询问。
齐榆心下有些满意,不多话,着实是个好苗子。“当今之势,太子无用,被废只是迟早的事情。二皇子年少机敏,豁达仁善,是为帝王的好人选。不过六皇子的母妃慧贵妃太过得势,因而偏向六皇子的朝中大臣亦不在少数。只是六皇子心胸狭隘,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不会是个能御下之人。”
齐莫白猛然间就想明白了,只是想明白了以后,脸色却越发的难看了。他笔下的女主就是先攀上了都指挥使的儿子云慕天,然后立了军功,脱了军户籍,最后更是搭上了六皇子的船,一路扶摇直上。如果剧情这般发展下去,六皇子当上皇帝只是早晚的事。而显然,他面前的人是二皇子党。
齐莫白只是一个小人物,他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能够改变故事的总趋势的能力,所以自然也就不愿意去叫这一趟浑水。齐莫白低眉敛目:“莫白只是个小人物,恐怕帮不上忙。”
齐榆却笑了:“不必妄自菲薄。你可知这次齐家为何会满门获罪、流放云锦城这等边塞之地?”
齐莫白摇了摇头,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听齐榆继续讲下去。这种事情听得越多,就陷得越深;而陷得越深,也就越不容易脱身。如果他还想好好保住自己的这一条小命的话,最好就离这些秘闻越远越好。
齐榆却由不得他不听,径直讲了下去:“这其中便有六皇子的手笔。仅仅是笼络朝中大臣已经远远不能够满足六皇子了,所以他需要有人替他来这边塞做这笼络军汗的事情。呵,齐傅倒真是敢于拼搏。”最后一句话里,满含着讥讽,显然是不屑至极。
齐莫白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原本只是以为齐家是后来搭着齐嫣的便利,才得以调回京城,一步步走向辉煌的。不曾想,齐家来这边塞之地,竟然就是奉了六皇子的命令的。如此看来,哪怕他是作者,小说里人物的性情与背后的含义他也并不能完全看清。
简直就是细思恐极!
齐莫白越发不想趟进这淌浑水之中了。如果不是不能动弹,齐莫白简直要给齐榆跪下去了。但就是现在这样,齐莫白也是满脑门子的密汗:“莫白不过一介小小庶子,完全上不了台面,只怕也帮不上忙。还请高抬贵手。”这番话说的诚恳无比。
齐榆抬手替齐莫白擦了擦汗,声音温柔:“你以为,我今日为何要救你?你以为,那齐嫣在我救了你以后,还会轻易放过你?还是,你以为,听了这么多的事情以后,你还能抽身?”
齐莫白顿时哑巴吃黄连。如果可以,他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些啊!TAT
齐莫白一脸纠结的神色仿佛取悦了齐榆,后者再次低低沉沉地笑出了声,揉了揉他的头发:“放心,不会让你做太为难的事情的。况且,我会护着你的。”最后一句话刻意放轻了声音,怎么听,都有一种耳鬓厮磨的错觉。齐莫白一瞬间有些微的恍惚。
这时,帐外却突然传来了军汗粗犷的声音:“齐家小公子,齐小姐吩咐有你要的饭食。你是在这儿食用,还是要拿回你住的地方?”
齐莫白心念一动,忙抬高了声音吩咐道:“拿到我住宿处,喂给王大娘,就说是我吩咐的。”
那军汉领命而去。而帐子里的齐榆听了齐莫白的话以后,就一直一脸深思地盯着他瞧,眼神有些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