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置于死地
眼看那士兵就要将自己拖走,齐莫白瞧准了一个时机,挣脱了开来,然后跪地而拜:“嫡姐,俗话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咱们如今落到如此地步,倘若再不相互守望互助,那就真的是没有出头之日了。”
齐莫白的这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条理清晰,伸手准备去拉他的士兵动作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等待着马车里的人的吩咐。
齐嫣愣了几秒钟,原本是打算不动声色将人拖下去教训一顿的,不成想他居然敢大声嚷嚷出来。如今就算是为了自己的良善名声,也不能如此简单的处理了。
况且他有一点说的没错,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倘若她自己舒舒服服地到了云锦城,而她的庶弟却无一不死在了路上,谁还会相信她当真是心地善良之人?毕竟她的目标可不在这小小的边塞之地,而是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自然不能授人以柄。
只是,她这庶弟如此当着这么多的人的面,大声嚷嚷出来,到底是无心凑巧,还是故意?但不论是哪一种情况,今日总还是要给他一个教训的。
齐嫣缓缓地掀开了车帘,露出了一张绝美的脸。肤光胜雪、眉目如画,此刻眉头微锁,更显楚楚动人:“原来是白弟弟,姐姐方才竟然没有听出来,实在是羞愧。”
齐嫣的语气很温和,但就是这温和的语气,却令齐莫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齐莫白硬着头皮:“嫡姐客气了,姐姐听不出来我的声音,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倒是弟弟叨扰了嫡姐,弟弟在此赔个不是。”齐莫白文绉绉地道着歉,心里却在不断抓狂:女主你不要这么客气,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越是客气,那个人就往往死得越惨吗?求放过啊!QAQ
齐嫣以手捂唇,缓缓笑了出来:“弟弟倒当真是会说话。”眼里的寒意却越来越凝重,自己这般说话,而他不但没有放松,反倒更加警惕。如此看来,这个弟弟倒当真是个不简单的。那么,今日恐怕不单单只是给他一个教训了,最好在这儿就处理了他。
齐嫣缓缓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将齐莫白搀扶了起来:“弟弟既然已经说了是守望相助了,那么有什么事我这个姐姐能够帮得上忙的吗?”
齐莫白实在是压力山大,女主搀着他的手他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索性再次跪了下去,倒是自然地躲开了。齐莫白咬了咬下唇:“实不相瞒,弟弟本来也不愿叨扰嫡姐,只是食物粗粝,难以入口,才不得不求到姐姐头上。只盼姐姐念在好歹有些姐弟情份,能帮助弟弟一二。大恩大德,必不敢忘!”
“原来是为了食物。我说你这个从来也不愿意搭理姐姐的人怎么会突然找上姐姐呢?”齐嫣说着说着,一顶大帽子便无缘无故地扣了下来,摆明了说齐莫白是个有事才想起来用人的小人。
齐莫白张了张嘴,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齐嫣又悠悠地开口了:“姐姐的吃食倒是可以匀一部分给你,不过,你拦截在我的马车之前,可知耽误了多少功夫?皇上有令,流放之人必须得在规定时间之内抵达云锦城,你如此作为,便等同抗旨。你可知罪?”说到最后,已经带着隐隐的煞气了。
不过是拦在马车前一会儿罢了,这件事情原本就是可大可小的。看女主的意思,是打算揪住不放了。想要吃食,自己就必须付出代价才行。齐莫白苦笑:“弟弟知罪,但凭姐姐处罚。”
齐嫣对于齐莫白的识相,十分满意。只是,却没有打算饶过他,只轻飘飘的丢下了一句:“延误行程,原本是应当问斩的。不过你好歹也是我弟弟,便打上五十军棍吧!领完罚以后,自然会有人将食物送给你!”想吃我的饭菜,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命。
齐莫白一惊,女主这分明是想要他的命! 这军中汉子个个五大三粗,下手更是没个轻重,就他这个小身板,恐怕不到五十棍,就一命呜呼了吧?况且这件事宣扬出去,丝毫怪不到女主身上,毕竟是他认罪在先。这女主,当真是狠辣。
齐莫白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就被突然冒出来的军汉们直接拖了下去。这些军汉都是受命于镇远候的,镇远候吩咐他们要对女主言听计从,他们自然不会违背。当下干脆利落地将人拖进了后面的小树林,准备执行棍刑。
齐莫白默默将衣襟塞进了嘴里,防止自己疼痛之下咬到舌头。既然女主想要他的命,那么他还偏要活下来不可,不就是五十军棍嘛,他就不信他受不起!
“啪——”结结实实的棍子拍打到臀部的声音,被打到的地方先是一麻,然后就是火辣辣的疼痛,从被打的地方蔓延到四肢百骸,生理的眼泪顿时就流了出来。齐莫白周身一哆嗦,却没有叫出来。
“一、二、三······”那执行的大汉一声声数着,心里却也不自觉有些佩服起这个至始至终都没有叫过一声疼、看起来瘦弱不堪的男孩了。等打到二十军棍的时候,四周已经没什么人了,那大汉放轻了一些力道。虽然上方给的任务他不能违背,不过能帮的地方还是帮一点吧!
不过齐莫白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了。他感觉自己的整个下肢唯一的感觉就是麻木和疼痛,他甚至隐隐觉得,自己的下半身已经没有了。
齐莫白缓缓闭上眼,原来人们说的临死前会看到自己的身前并不是假的。那些曾经如走马灯一般缓缓在他面前浮现着,爸妈出车祸那天自己苍白的脸,捧着爷爷骨灰的时候被全世界一起遗忘的疼痛······
奇怪的是,他的记忆之中,居然还有一张男人的脸,虽然他怎么看都看不清楚那一张脸。
就在齐莫白以为自己会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去的时候,他听见了一个人的声音:“住手,不必再执刑了!”声音温润和煦,恍若春风拂过一池春水,真是好听。
齐莫白这么想着,再也支撑不住,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