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韩文静听我这么说,半天没出声,估计是在那思考呢。不一会儿果然想出一个好办法,自己激动得不行:对了!小北,咱这样,他不是找不到人难受吗?那就干脆让他更难受,难受死算了。我说:找不到人的感觉就已经够难受了,心里总是吊着的。我当初找樊斌就是这么觉得,还不如直接给我一刀来得痛快。韩文静得意洋洋地说:那就直接给他一刀。王媛吓了一跳:文静你不是要找人砍他吧?韩文静鄙视地看了王媛一眼:怎么能砍人啊?打打杀杀的多血腥啊,杀人不见血知道吗?咱这样……韩文静像地下党一样神秘地勾了勾手指,等我和王媛凑近了:……咱找人模仿这个蕊蕊的字体,再给他写封信,改几个字就行了:把已经在国外了改成我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原封不动给他放回去。然后我再找个做网站的朋友,让他给我上篇新闻,就上头条,想看不见都不行:珠江下游惊现浮尸,妙龄女子疑为情自杀。王媛大惊:没死亡证明不能给你上吧?韩文静越说越得意,又把茅台倒上了,边喝边说:要什么死亡证明呀他们做假新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再说又不登真名,就随便编一个,比方说唐蕊蕊吧,后面注上是化名,再配张图片,嗯……随便吧,越模糊越好。

我一下子就乐了,能想出这么绝的点子,都快超出她智力范围了。我说这招狠哪,想一想都觉得解恨。王媛在旁边愁眉苦脸地:这也太缺德了吧?樊斌要真以为她死了,一辈子都得背着心灵的枷锁,一条人命啊。韩文静坐不住了说:他爱背就让他背吧,他也不想想当初他一声不吭地消失了,咱小北的心灵就没有枷锁啦?这叫什么?报应!小北,就你一句话,你要觉得行我打电话找人了啊?说着电话都拿起来了,我高兴劲儿过去了,一股寒意涌上心头,我一抬手,像革命党人一样高呼一声:慢着!

韩文静说:又怎么了啊?我把这些事在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遍,觉得不能这么干,就像王媛说的,太缺德了。这对樊斌得多大的打击啊,连随便想想都这么过瘾了,要是真干了就太刺激了,估计樊斌还没崩溃呢我自己就崩溃了。

我沮丧地说:不行啊文静,要是真让樊斌以为她死了,那他就变成一个杀人犯心理了,天天晚上身边躺一个杀人犯你不害怕啊?再说万一他一激动殉情了,我这辈子也就完了,结婚第一天人就死了,多克夫啊,估计我以后也嫁不出去了。

王媛很欣慰我没跟着韩文静起哄,赶紧趁热打铁地劝我:对对对,不能这样,太吓人了。你让他背着条人命,变成迫害狂,没准哪天心里变态就把小北杀了,装冰箱里……

韩文静听得毛骨悚然,说:得了吧你们,就开个玩笑至于吗?周小北你别找那么多借口了,都不是我笑话你,你是根本就不舍得让樊斌难受!

今天这酒真是好酒,都把韩文静给喝聪明了,总能一语中的。我痛恨自己的没出息,不过王媛说得也对,樊斌当初玩消失我就已经预着这一手了,既然我一狠心决定把这段无视了,当时选择不闻不问,硬是跟人结婚,凭什么现在再来追究呢?其实我早就知道樊斌的失踪包含了这种可能,可是没想到它这么沉不住气,紧赶慢赶地让我知道了,就像刀郎歌里唱的一样,它来的那么快来的那么直接。人家都说男人偷腥时的智商仅次于爱因斯坦,就算稍微差点儿也会在事后吃干抹净不留痕迹,怎么我就找了这么个蠢货呢?还是认命吧。一提到命我就彻底颓废了。我说:算了,我还打算跟他在一块好好过日子呢。咱喝酒吧。

那天晚上我和文静都没回家。后来王媛和文静都醉了,我很想也跟着醉过去,可无论怎么灌总是清醒,上床之前还把那张纸条原封不动地夹了回去,放进包里。我不知道樊斌后来有没有打过我电话,因为我很早就关机了。在关机的那一刹那,有一种尖锐的东西瞬间洞穿了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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