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回到家中，樊斌还没回来，我躺在床上，打开音响，听着张楚。是的我喜欢张楚，正如我当初喜欢郑智化。在我孤独的时候，他们的歌声给了我更大的孤独，在我痛苦的时候，他们的歌声给了我更大的痛苦。我心想韩文静现在肯定在心里骂我呢，有异性没人性的东西。我站在韩文静的角度，深刻剖析了一下为什么我会这么轻易、甚至是带着点逃避情绪地原谅樊斌，结果毫无头绪。要说我跟樊斌从前也舍命地干过仗，哪次都得伤筋动骨把对方伤得不行才和好的。我一直坚信作用在任何物体上的力和反作用力都是大小相等并且方向相反，在这件事上，我不知道樊斌在躲避我的过程中，心里是不是也有跟我一样的那么多受折磨和克服折磨的过程。韩文静和王媛她们看到的都是樊斌的不对，可平时我偶尔胡搅蛮缠起来比樊斌还过分。刚跟樊斌在一起那几年，还不适应同居生活，逮着空就撒泼耍赖，翻着跟头抒发自己的感情，什么时候折腾舒服了什么时候罢手，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樊斌总是让着我，有时还会很大度很潇洒地揽我入怀，说，我他妈算栽在你手里了我怎么觉得你发脾气也那么可爱啊。记得有一段是樊斌的事业上升期，他们公司要给他配一名助理，其实说白了也就是小秘，我坚决不许他招女的，我说招女的也可以，必须是四十岁以上性取向还得是同性的，樊斌说你以为公司给我招保姆呢。后来，樊斌还真的跟公司要求了一个男的助理，我心里都乐开花了。公司同职位的部门领导助理全是女的，就他一个男的，后来带出去吃饭都不好意思介绍，都说是他表弟。当时我一跟樊斌吵架李理跟我说，周小北你就知足吧，樊斌要是不喜欢你，他这样对你为的什么？谁家还缺个奶奶啊？
现在回想起来，凡事都有报应。从前我那样对樊斌，樊斌忍了。所以今天他这样对我，我也没脾气。我把这一切归咎于命运，这让我可以逃避许多原本应该冥思苦想的问题。想想樊斌从前说的那句话真是有道理，是啊，该死该活鸟朝上，面对我前面的人群，我得穿过而且潇洒，明天会怎样明天再说吧。
王媛说得不错，第二天一早，韩文静就把生气的事儿忘了，给我打电话，在电话里杀猪一样叫：周小北！我有眼袋了啊啊啊！我有眼袋了！早上起床一照镜子我竟然有眼袋了！像俩耐克一样挂在脸上，怎么办啊啊啊！我说你不是跟我绝交了么？她一下子又想起来了，顿了一下，很淡定地说：对呀，我靠，算我打错了。说完把电话挂了。半小时以后，王媛通知我，韩文静要去做去眼袋手术，很前卫很时尚的内切。文静一向走在潮流前端，小到穿着打扮吃吃喝喝，大到丰胸美容生活习惯，一有什么新的她都好奇，在这一点上我很欣赏她，她勇于创新甚至勇于尝试，为了美和舒服可以把自己当实验室的小白鼠，我相信哪怕有一天出了孜然味的安全套她也会毫不犹豫地以身试法。
可是80后不是还处于让人根本看不上眼的嫩茬子阶段吗？怎么还没经历过社会中坚力量的部分呢就直接一下子过度到中老年阶段了。我问王媛：我们真的老了吗？都需要去眼袋了？王媛说：你的思维还停留在刚毕业那会儿呢，现在彭永辉公司搞业务的都是90后了，今年还不到20岁，都有人叫我阿姨了。再说81年跟89年能一样吗？我认识不少80后的离婚都离两次了，有些起步早的孩子都上小学了。
挂了电话我赶紧往脸上铺了张面膜，坐在电脑面前赶剧本，心想既然不能留住青春那得赶紧想办法留点钱。算一算自己都28了，眼看就要奔三张儿了，回头看看那些让人称羡的房子车子银子一样没有，好不容易维系了一个男朋友还差点儿以”莫须有“的罪名死了，更别提孩子了。想到这儿我深深地以自己现阶段还作为一个未婚大龄青年感到悲哀，可是面对比物价涨得还快的离婚率，我们到底应该继续持观望态度还是豁出去赌一把呢？
王媛说的离婚的朋友我也认识，现如今离婚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对于80年以后出生的人来说，离婚是从小看到大的，就跟吃饭喝水那么平常，让人觉得新鲜的是离婚的理由，我们有个学妹，刚结婚两个礼拜就离了，据说离婚的原因是受不了她老公睡觉总打呼噜。我说这个可以治的啊，没必要为了这个离婚吧？学妹琢磨了一下，觉得我应该可以信得过，又告诉我一个难以启齿的隐秘理由：自从摆了喜酒入了洞房，新郎就不能人道了，第一天她还以为是喝多了酒没太在意，接下来就越来越不对劲，再后来为了逃避夫妻生活，新郎干脆趁她睡着溜出去打麻将，等天快亮了再偷偷溜回来躺在床上。新娘每每午夜梦回，惊奇地夜半醒来，发现身边竟然没有人，一时间脑子里时空错乱以为自己穿越了呢。连续几天终于受不了了，跟新郎认真谈了一次，新郎说，其实他根本没做好结婚和当一家之主的准备，生怕婚后老婆干扰自己打麻将，觉得生活压力很大，情急之下就干脆不举了。新娘大怒之下跟他提出离婚，哪知新郎大喜之下立刻就同意了，一段姻缘至此了结。
这还算好的。更多人摆明了不承担任何责任和义务，坚决执行三不政策：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打着单身名义出去乱搞或者泡良的也是大有人在，一夜风流睡醒了直接问身边人：你贵姓？可以留个联系方式么？至于演艺圈那就更乱了，男的要么高大英俊，要么财大气粗，女的要么天生丽质，要么冰雪聪明，上过的床少于100都不好意思说出口，SM，群P都是小CASE……所谓安慰疗法就是找到一个比你还惨的例子横向对比，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显着见效，自信心瞬间猛增，感觉自己有如野猪一样所向披靡，天下无敌。果然一想到这些我噤若寒蝉，龟缩一团，顿时觉得樊斌简直英明神武，人间少有，像我这么一个容貌一般、波平如镜的女的能挑到这样的就算不错了。为了防止夜长梦多，我决定赶紧跟樊斌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