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吃完饭韩文静要回画廊，问我怎么办，我本来想让她把我绕回家，文静说算了回到家也是一个人呆着发狠，再呆出忧郁症来，陪我到画廊坐会儿晚上找王媛一起出来吃饭，据说她到彭永辉那边工作也不太顺。韩文静的画廊最近生意不错，好几个顾客都是刘炎介绍来的。我以前常揶揄她：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为了逃避回家，我决定跟韩文静去画廊。

一路上都很塞，好不容易上了内环，情况没有丝毫起色，广州这几年越来越堵车，严重的时候连内环都塞得跟停车场似的，堵着堵着都习惯了，赶上哪天不堵心里还觉得有点儿空虚，好像少了点什么似的。还有人开玩笑恶搞，说要求设立新的交通法规，超过3天以上的堵车允许家属到路段探望，但配偶晚22时以后探望需持结婚证上车过夜，要坚决杜绝“三陪”活动借此商机泛滥为广州市形象造成不良影响。超过5天的堵车允许司机回家探亲，但必须在24小时之内返回，以备交通疏散后及时离开现场。终于等到车流缓慢移动，侧后方有个小现代左冲右冲想要突破防线**来，韩文静骂道：赶着投胎呢，连个缝儿都没有了往哪插。说完方向盘一打把它别到后面去了，小现代贼心不死，一个劲儿地狂按喇叭，气焰十分嚣张。韩文静笑了笑，故意慢腾腾地走了几步，跟前面的车空出一段距离，油门一加晃了过去，小现代果然屁颠屁颠跟过来了，跟得差不多了文静突然一刹车，小现代措手不及，猛地一刹，头差点撞到挡风玻璃上。这时刚好路开始通了，我们走出去很远回头望望，它还停在那没动，估计吓出一身冷汗。

韩文静的这一招我早就见过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就灭了你。从前上大学的时候，有次我跟韩文静一起在车站等公交车，她不小心踩了一个男的一脚，连忙对那男的赔礼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有意的。那男的就是那种四五十岁的大叔，得理不饶人型的，不依不饶的骂韩文静，你没长眼啊，你妈怎么教你的什么什么。文静道了两次歉，不吭声了，那男的以为遇到苦主了，还在那不停地说，大约说了有2分钟吧，文静怒了，直接转身给了他一巴掌，那男的当时就闭嘴了，打完以后韩文静看都没看他，继续在那等车，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到的时候小丽一个人在看店，刚把韩文静从机场拿回来的画挂完，正好有几个人进来看，两个男的一个女的，女的包着头巾，手里拎着一大兜菜，三人目不斜视饶有兴致地流连在各幅画前，连有人进来都没看见，我们正往里走着，那个稍微年轻点的男的突然兴奋地大喊：哥！快看！光屁股的＋文静吓得不轻，径直走到他们三个面前：三位，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这儿今天临时盘点，暂时不营业，马上就关门了，请你们改天再过来吧？当哥的一瞪眼：凭啥？你又没写！我们还没看完！说完扭过头去继续津津有味地看。韩文静转身朝小丽使了个眼色，小丽走过去，好声好气劝了半天，才把三个人劝走了，走的时候还满脸不高兴，嘴里嘟囔着：就许你们光屁股，不许我们看。韩文静叹了口气：唉，这年头儿真是什么人都有，接着把小丽叫到面前说：小丽，以后你多点眼色，再碰到这种人，别给他们进来。对了，在门口儿那竖一个牌子：衣冠不整者不得入内。刚说完，门口一个人影晃了一下，说：哎呀，那我得回去换件衣服再来。韩文静循声望去，立刻多云转晴，笑得跟花儿一样：刘炎，赶紧进来！刘炎穿了条大短裤笑站在门口：衣冠不整啊我，不敢进。韩文静走过去说：那好办，多买几幅画吧，就当罚款了。刘炎走进来，我跟他打了个招呼，文静走过来介绍说：这是周小北，我最好的朋友，这是刘炎。刘炎点了点头说：我记得你，那天晚上咱们在路边见过。我说怪不得是搞特工的，记忆力超群。刘炎瞅了眼韩文静：呦，全世界都知道了。韩文静转过去说：小丽，今天没什么事儿了，你提前下班吧。小丽欢呼一声，跑到里面收拾东西去了。

画廊挂了不少新作品，刘炎在画廊转了一圈，韩文静一直陪在旁边，边走边介绍，我听见她说：你猜猜，都哪几个是我画的，要是猜中了我就送你一张。要是猜错了，你就买几张画拿走。韩文静同我们一样不是搞艺术的，属于野路子出身，凭着小时候那两年绘画功底再加上用色大胆，活生生在艺术圈杀出一条血路，前几年她爹掌权的时候，韩文静的作品也随之水涨船高，登堂入室，各大酒楼重要诚的冷光灯下随处可见。刘炎在专心致志看着那些极度抽象的颜料，韩文静则专心致志地看着刘炎，脉脉含情，似笑非笑，我看得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顿时觉得自己像一个400W的大红灯笼，高高挂在画廊上空。好不容易等到小丽出来，我拎上东西喊了一句：文静，你们先聊，我刚好和小丽一块儿走。

文静听到我要走，赶紧跑过来，在我耳边说：傻啊你，往哪儿走，我特意让小丽先回去的。说完抢过我手里的东西，招呼刘炎说：刘炎你别看了，过来坐啊，咱们聊聊天。我说我就不在这给你当灯泡了吧，韩文静理都不理扯着我走到沙发那就坐下了。

店里的设计经过名师指点，一招一式都有讲究，沙发是酒红全青皮，触感细腻，质地柔软，一眼望去便知价值不菲。刘炎走过来坐下，大家寒暄了几句，韩文静话题一转，直捣黄龙：刘炎，周小北她男朋友丢了，你能给想想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