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奸细影,情缘深
当晨曦降临在大地的时候,双方期盼已久的大雪,如期而至。
月泠站在帐篷外,看着营地中站的整齐的士卒们,说道:“今日,我身为元帅,让你们休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明日便是你们和姜国的第一战,可有信心!”
“有!”士卒们的脸上微微泛起了红光,那是热血激昂的证明。
月泠点了点头道:“左翼营与敌正面交锋,右翼营背后支援,中翼营随机应变,我讲和左翼营一同迎战,夏将军和右翼营支援,赫连将军和中翼营待命!”
闻言,士卒们皆是一愣,抬头望着眼前一身冬裙甚至有些弱不禁风的女子,她居然要做前锋?要与敌军正面交锋?
“元帅!正面交锋还是交给我吧!”赫连礼立即上前,走到月泠身边,满脸的不同意,她是他的顶头上司,是他的长官不假,可是她也是沁月公主的女儿,是那个温柔女子的女儿,他答应了那个女子护她子嗣一世长安。
“赫连将军,我虽为女子,但是却自认不输男子,况且,我乃元帅主将,如果士卒在前线拼命而我却缩在阵后,军心有损。”月泠当然知道赫连礼的担忧,他对她的关心爱护,在京弘城的时候她便已经知晓,她谢谢他,遵守和母妃的承诺护她,可是这并不代表,他有资格折断她的羽翼。
赫连礼一个错愕,不知如何回答,许久,望着月泠熠熠闪光的双眸,退了下来,他该相信她的,她是沁月长公主的女儿啊,楚国的皇女啊,她比谁都有着天生的贵气,比谁都有着驰骋边疆的资格,他没有权利更没有资格去束缚她,守护的名义是保护,而不是禁锢,他不是她飞翔的牢笼。
“儿郎们,明日可愿与本帅共同杀敌!”看到赫连礼退下,月泠眼底的光芒更加耀眼,拔出腰间那把御赐宝剑,月泠剑指长空问道。
“愿与元帅共生死!”一瞬间,所有人心中的迷惑不安,似乎全被燃烧殆尽,只剩下熊熊烈火,要战,要战,战到底,杀到底!
“姜国侵我一分,杀他三千!”看着底下已经被鼓舞起来的士卒,月泠的双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很好,这就是她要的效果,打仗最忌军心低迷,她要让他们的热血无限的延伸燃烧起来,让他们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杀他三千!”
“此战不胜不归!”
“不胜不归!”
夏青玦站在月泠身后,同样是一身白色的冬裙,眼底满是赞扬和惊讶。她早已知道这个女子的天赋,早已知道她的霸气,早已知道她的本事,可是当真正看见的时候,却依旧为之震撼,她的聪慧,她的铁腕,无一不在告诉自己,她的未来必然扶摇直上!
“今夜,我让炊事营给大家准备了熟肉,大家尽可放开肚皮的去吃,但是酒不准碰,待明日战胜,本帅亲自与你们不醉不归!”看着眼前士心满满的军队,月泠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也不由的带上了笑意,让有些士卒不由的红了红脸,却无人起轻佻之意。营中崇拜强者,而眼前的女子无不透露着霸者之气。
待士卒散去,夏青玦才走至月泠身边道:“刚刚鹊羽在空中侦察的时候看见了一名将士私下在暗处放飞了一只信鸽,鹊羽夺下了那只信鸽的密条。”
月泠眉眼一冷,果然,如她所料,这营中果然有奸细,不过因为自她来之后,赫连礼加强戒备,便是一只信鸽,也会被注意。而她从一开始便在怀疑这军中有奸细,故而,今日一早的这场誓师会,既是鼓舞人心,也是要给那奸细可乘之机,给他露出马脚的时候。
“月泠,我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有奸细的?”将从鹊羽嘴中叼来的密条交给月泠,夏青玦有些疑惑地问道。
打开纸条,里面将明日战事的变化详细地记录了下来,月泠冷笑一声递给夏青玦,答道:“青玦,你可记得我们在碧云山的时候被雪虫冻死还有被我一剑穿喉的那人?”
夏青玦接过密条,看着纸条内的内容,眼中寒光微闪,她这性子虽冷,但是却也是性子最直的人,如果要说她平生最恨什么,那便是背叛和奸细了,看见这样的内容岂能不厌恶?
“怎么?”将纸条丢入炭火盆中,夏青玦继续问道。
“那日我虽然是真的动怒了,但是却也是细看了这三人的面容,人会害怕,这不假,可是有了一开始的先例,就算害怕到激动都不会寻死,所以我大胆猜测了一下,他们的本意是扰乱军心,拖延队伍前进的速度。”月泠在帐篷中的书桌上坐下,她是不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本来,冬日来回京都与边疆应该走官道,便是那日赫连礼回京也是走的官道。可是她为了节省时间,选择了山道,便是碧云山,一下子缩短了三四天的路程,扰乱了他们的计划,故而才会想着在碧云山中拖延自己的速度。
缓了缓,月泠继续说道:“在与你相遇之前,我曾在驿站中和士卒们动过手,当时我便注意到有几个人,面容都暗暗记下了,而在碧云山死去的那三个人便在我记住的面容之内,故而我猜到。既然我的队伍中会有奸细,大营中更加不会少。”抬眼,月泠望着夏青玦,眼光中的睿智让人惊叹之余又让人心惊。
一个人能够鼓舞士心,能够统率三军并不可怕,可怕是这个人还心思细腻,察觉于无声无息之间,谋划于不言不语之中,这便是真正的强者,真正的劲敌。
夏青玦对上月泠的双眸,此刻两人的眼底皆是决然以及睿智,还有战场的杀意,杀戮的气息。
“晚上让鹊羽和我们一起去大营,我要是没猜错那人应该在左翼营。”垂下头,从书桌上提笔,月泠在面前的宣纸上勾勒着,她的书法极好,前世是因为任务所逼,到了这里,幼年母妃的楷体极为好看,她便跟着学了些,再后来,便是苏慕言亲手教的的隶书,然而,无人知道,她和苏慕城一样,偏爱着草书,那份张狂,那么肆意,便是她与他皆爱着的。
看着月泠的动作,夏青玦凑近了些问道:“写给苏侯的?”
“嗯,出行这些天了,没有给他写过信,也该给他报个平安了。”月泠写的很快,但是大多却是言简意赅之词,她虽然善写书,但是不善浓情蜜语,她学不来那些,况且她和苏慕城之间也不需要那些东西,她写的再简单,他都会明白她对他的思念和情意。
看着月泠落笔时眼底闪过的温柔,夏青玦眼眸微暗,道:“你别忘了,你是楚国皇女,和苏侯是命定之敌。”
“那又如何?是敌人又如何?我和他相爱,无关国事无关国仇,和他相爱时,我只是楚月泠,他也只是苏慕城,只是简简单单爱着。而国仇,那是苏国与楚国之间的事情,我们不过是两国的代表人而已。一桩事归一桩事,我不想把国*私事牵扯在一起。”卷起书信,月泠打了个口哨,一只信鸽飞了过来,将信放入信鸽脚上的竹筒里,月泠放飞了信鸽,城,想来过不了多久,你便能看见书信了,对不起,等了这么久,才给你寄信。
身后,夏青玦的眼底第一次出现了挣扎和犹豫,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握着拳,心里的苦楚一阵阵的翻涌,她多想像月泠一样,爱的那么明了,爱的那么无惧无畏,可是她做不到,她终究还是有包袱在身,她做不到那么的潇洒。
月泠敏感的察觉到了夏青玦气息的变化,微微开口道:“爱便是爱了,不爱便是不爱,没有必要挣扎犹豫,相爱容易,然而要永久的爱是困难的。做不到解脱自己,终究会情深缘浅。一方的努力不够,要双方都去追逐。再爱,一直的付出也会累。”
月泠并不知道夏青玦的情感出了什么事情,但是她没有想到这样一个英气纵横的女子会为情所困,她很庆幸,在被苏慕言所伤之时,有苏慕城出现,呵护着自己,爱着自己,让自己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暖,什么是真正的爱。她欣赏夏青玦,故而不想夏青玦错失自己的良缘,亦不想夏青玦最终为情所伤。
敢爱敢恨,方为真女子。
“月泠,谢谢你。我知道怎么做了。”许久,夏青玦眼底的迷离和犹豫散去,再一次恢复了自己的清明和睿智,而这一次夏青玦的眼底还多了什么,月泠笑了笑,没有答话,她知道那是什么,是勇气,对爱的勇气,看来,夏青玦是准备放手去追了。
走出月泠的帐篷,夏青玦长舒一口气,望着落雪的天空和远方的雪山,莞尔一笑,这一瞬间,如同春暖花开,美的令人出神。
“啾啾。”鹊羽落在夏青玦的肩头,歪了歪自己的头,有些疑惑的望着自己主人,它不明白主人陡然转好的心情。
“鹊羽,我要放开双手,放开束缚,就算所有人觉得我配不上又怎样,他,楚暮寒,只能是我的!”揉了揉鹊羽的头颅,夏青玦依旧望着远方,嘴中呢喃,却满是果断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