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榻之人
叶雯婷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等她起床时皓轩早已不在屋中。
门外候着的元香听到里面有了动静,猜到她已醒来,连忙将洗脸水端了进去,“小姐,奴婢伺候您梳洗吧!”
叶雯婷点点头,径自走到面盆旁双手捧起一捧水迅速洗了一下,洗罢接过元香手中的帕子一边擦脸一边询问道:“你可知皓轩去哪了?”
元香点点头,“今天一早陆老庄主就派管家过来传话,说是有要事要与公子商量。所以,公子早早就起床去了陆老庄主那里。”
元香话落,拿起梳子仔细的为叶雯婷梳起头来,手法似乎异常熟练,就在叶雯婷还在细细回想昨日见到老庄主时的情形时,一头乌发已经悄然变成了一个优雅的发髻。
“好了,小姐,发髻梳好了!您觉得怎么样?”元香放下手中的梳子微微笑着,似乎就等着叶雯婷一句满意的答复。
听到元香的声音,叶雯婷才猛地抽回神思,这才发现今天的发髻与以往并不相同。
虽然,每天梳什么发髻对她来说并不是特别重要,但为了不辜负元香的一番心意,她依然满意的点了点头,并对元香道:“早就知道你这双巧手拿的了刀剑,绣的了女工,没想到梳起发髻来也丝毫不含糊。要知道这样啊,本小姐就早点把你要过来,也好跟你学一学这满身的本领!要不然,等你哪天嫁了人,本小姐可就追悔莫及喽!”
元香见她又拿婚嫁之事打趣她,瞬间脸色就羞红了一片。
“小姐就会打趣奴婢,奴婢先退下了!”
话落,生怕叶雯婷再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端起面盆就朝外跑去,那速度,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用了轻功呢!
叶雯婷看着元香跑出去的背影有些无奈,嘀咕道:“本小姐难道又说错话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好害羞的?”
一通嘀咕之后,又故意对着门外对元香问道:“对了元香,童墨去哪了?你可知道?”
门外的元香知道小姐故意捉弄她,故假装没听到一样,躲在那里羞恼的直跺脚。
叶雯婷只管在这边乐呵呵的一边等皓轩的消息,一边开元香的玩笑,倒也过得悠闲。她不知道,此时的皓轩却遇到了一个无比棘手的事情,可没有她现在这么好的心情。
话说皓轩一大早来见陆庄主后,陆庄主就带他去了昨日童墨打探过的那个院子——芍药居。
这个院子虽名曰芍药居,其实里面一颗芍药都没有,只有几颗枫树伫立在院落两边,倒也显得十分幽静。
此时的芍药居依然如昨日一般守卫森严,唯一不同的是今日并没有发现那个陆小姐。
老庄主只管带路,皓轩在一旁静静跟着,待走到内院一个房间前,陆老庄主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里面躺着的是我陆家的一位救命恩人,三年前为救老夫和小女受了重伤,如今依旧昏迷。早就听闻慕容公子精通医术,不妨请公子进去帮老夫看看,看老夫这个恩人可还能醒来?”
皓轩一听,原来是请他给人看诊,心里瞬间豁然开朗了。
“老庄主放心,晚辈定然竭尽所能!”
话落,便随着陆庄主进了屋。
房中有一个小厮守在旁边,应该是陆老庄主安排在这儿照顾这位救命恩人的。
皓轩并未多想,径直走到了病榻前,待他看清床上所躺之人的容颜之后,脸上的神情一瞬间便定格了下来。待他再次仔细瞧了瞧床上之人之后,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陆庄主此番邀晚辈前来,恐怕不止是问诊这么简单吧?”
陆庄主见他脸色如此难看,心中竟也有了几分畏惧。
虽然早就猜到皓轩会生气,可如今真到了这个时候,早上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就又轰然崩塌了。
几十年来,叱诧南北的风云人物竟第一次感受到了无比大的压力。
他痛心地看着病榻上的人,不知不觉又陷在了内疚里。
他见皓轩脸色寒到了极致,无奈,连忙打起精神立即解释道:“慕容公子稍安勿躁,先听老夫跟你解释!”
话落,见皓轩并未言语,于是叹了口气,站在窗前沉吟了一番,才一边回想着一边缓缓说了起来。
原来,三年前的冬天,陆庄主去南方要做一笔买卖,身边本来只带了林管家和一些伙计和随从。可却发现,不知何时他的宝贝女儿莹莹也偷偷跟了去。陆庄主知道后生气归生气,可毕竟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本就疼爱至极,冰天雪地的便没忍心赶她回去。
谁知,就是因为莹莹的到来打破了原本就快要谈好的局面。不仅生意没谈成,反而被暗中设计了一番,莹莹被掳走,陆庄主以及身边跟随的几人也被打伤。
要不是当时在外学艺的慕容皓然正巧赶上,帮助陆庄主找到了那伙贼人,同时也救回了陆莹莹,如今的红枫山庄是何境地还不一定呢!只是连累了慕容皓然遭受埋伏重伤至此。
在这期间,陆庄主也陆陆续续请了无数大夫为这个素未谋面的救命恩人医治,可始终都不见好转。再加上又不知道慕容皓然的身份,几经派人打探,经过近三年的寻找,才终于找到了慕容府。
“三年前由于事发突然,老夫并不知道救命恩人的身份,直到去年,听说慕容府失踪了一个公子,这才将希望放在慕容家,谁知打探来打探去,最后才知当时失踪的竟是三公子您。本来老夫已经绝望,后来属下又打探出慕容家二公子就在南方学艺,于是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接着查了查,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二公子!”
话落,陆老庄主抬头望着窗外深深叹了口气,仿佛这一段话说完用了他极大的力气,如今说出来反而轻松了不少似的。
“慕容公子如果追究,就追究老夫的责任吧,毕竟是老夫眼拙才中了奸人的诡计,最终将二公子连累至此。所有一切都是老夫的责任......”
话落,陆庄主愧疚的望了望病榻上的人,似乎在等着皓轩做最后裁决一般。
皓轩听完沉默了一瞬。
如今,他终于知道了,昨日见面时老庄主为何那般惆怅跟为难,如今一切都明了了......
他痛心地看着病榻上脸色苍白气息虚弱的人,泪水在眼眶中打了几个转,始终没忍住,终于落了下来。
他二哥的为人他自然是知道的,虽然现在看着曾经生龙活虎的二哥一下子变成了这个样子他既震惊又难过。可如果真的追究了陆老庄主的责任,恐怕二哥醒来也会责怪他的。
毕竟真的追究起来也不能全怪在陆老庄主身上。
他深吸了口气,压抑着内心波动的情绪,坐在病榻前将手搭在了慕容皓然的手腕处,默默诊了起来。
诊完脉之后,他的脸色更加暗沉,就连一贯温润的声音此时都变得有些沙哑,“他受的内伤很重,已经武功尽废。头部应该是受到过重击,所以才至今依然昏迷。”
陆庄主听闻,沉重地点了点头,“慕容公子的诊断与之前看过地无数郎中所言相同。只是已经用了许多药都不见好转,老夫如今也不知如何是好!”
别人治不了不代表皓轩治不了!
他没有理会陆庄主的话,默默写了个药方交给了候在外面的童墨,“速去速回!”
“且慢”,童墨拿着药方刚要走,陆庄主连忙喊住了他。
“如果要抓药,就随老夫来吧,之前为了给二公子治伤,山庄收集了大量珍贵药材,如果不够,老夫再着人出去找!”
童墨闻言看了看皓轩,见他点头,便跟着陆庄主一起走了出去。
红枫山庄毕竟是北方第一大山庄,办事效率也是极高的。虽然他们的药库确实有两样药材没有,可这老头吩咐下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药材就带回来了。
要知道这红枫山庄可是在远离城镇几百里之外呢!
童墨没心思管他药材是怎么来的,只要是药方上要用的,他也就不管那么多了。
拿到药材,童墨亲自监监督着厨房的小厮给煎好,这才小心翼翼地端到慕容皓然所在的屋子。
见药煎好了,皓轩才又接过药碗一点一点的喂进慕容皓然的嘴里。一碗药喂完,这才发现日头已经偏西了。
此时,守在别院等待皓轩的叶雯婷早已等的不耐烦,正准备出去寻找,便见到童墨从外面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