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身陷囹圄

杜若用青带把长发束起,再往脸上抹些锅灰遮掩那几寸在京城养就的白净颜色,这样稍稍女扮男装一下,混入城中就是惊云城一名普普通通的百姓。

惊云城荒凉,大街小巷内只剩呼啸的黄沙,两旁有矗立着密密麻麻的酒楼饭肆,此刻虽窗门紧闭,可依旧能凭此依稀相信烽火未起前边城的繁荣。

杜若孤零零地游走在大街上,琢磨着:“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突然,前方走来几个巡逻的士兵,眉头紧皱,脸上盔甲上都沾上了一层薄薄的黄沙。

“喂!你,站住!”

杜若刚想掉头走,就被吼住了。

“呵呵……”,杜若愣愣地回过身来,眉眼一挤,皮笑肉不笑。

“呃,各位大人,有什么事呢?”

“你!在大街上干什么?”士兵唰地抽出一把白花花的尖刀拦在杜若面前。

“我,我只是在街上……随便逛逛而已!”

“随便逛逛?”士兵瞪起粗眉,直接就地审问:“现在城内这么荒凉,一间商铺都没开,你逛什么逛啊?快说,你叫什么名字,住在何处,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呃,我……”

杜若一下子被问得哑口无言,心想这惊云城的士兵都怎么了,个个凶神恶煞,神经大条,是被这漫天黄沙刮得心浮气躁呢,还是城内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连遇上个人都要拦下来盘问?

“哼!你回答不出来?”见这小子咕哝了半天也没说出来,士兵突然怒目圆睁,一把拎起杜若的衣领,张开大口高声喊道:“兄弟们,这里又抓到一个可能是戎狄派来的细作!快把他带回去!”

“细……细作?”杜若慌乱地眨着眼睛,“我,我不是什么细作啊!我,我只是……”,可还没等她解释,七八个虎背熊腰的士兵已经一拥而上直接把她架走。

惊云城的牢房,冷得像冰窖一样。

“你!磨蹭什么呢,快给我进去!”

狱卒操起刀鞘猛撞了杜若一下,然后啪一声把牢门关上。

“哼!要不是害怕暴露身份,老娘一掌劈死你们……“,杜若咕哝着,一抬头,只见眼前全是披头散发的囚徒,他们手上腿上的布料都有三四道被皮鞭扯开的口子,边缘沾着干涸的黑血。

一群人挤在一起,怔怔地盯着杜若看。

“哟,又来一个新的!”人群中一个邋遢的徐混朝天吹了声口哨,嘴巴里还叼了半根干稻草。此人扫了杜若一眼,便晃头晃脑地嘲讽道:“哎呀,看来这牢房更挤喽……”

“啊?”杜若瞪大眼睛。

徐混刚把话说完,围观的囚徒突然间就散开了。二十多号人有的随便贴着墙根继续瞌睡,有的窃窃私语,有的在三寸之地坐着发呆……场面好生融洽悠闲。

杜若蜷捂住口鼻,牢房里的霉味和淡淡的腐臭味叫她几次想作呕。她挑了个稍微宽敞点的地方坐下,谁知一扭头,就瞧见一张笑嘻嘻的面孔。

“喂!兄弟,哪儿的人啊?”

又是刚才的那个徐混,他咧开嘴,把牙齿磨得咯咯作响,口中那根稻草上下一颠一晃的,好似在耀武扬威。

“与你何干?”杜若刮了他一眼,不想理会。

“小兄弟,别这么倔!”徐混把脑袋靠墙上,高高翘起条二郎腿,也是一晃一晃的,冲着杜若嘻嘻地笑道:“往后朝夕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

往后的日子?

杜若翻了他一白眼,“我呸!什么往后的日子!我又没干什么杀人放火的勾当!我只是今天一个人在大街上走着走着就被误当做细作捉起来而已,等官府的人弄清楚,很快就会放我出去的!”

谁知,徐混听后马上捧腹大笑。

“哈哈哈……”,他捂住肚子,笑得稻草都颠落了,“兄弟!”徐混拍了拍杜若的肩膀,一边笑,一边怜悯看着她,说道:“你知道吗,这牢房里所有的人都是被当做细作关起来的!”

“什……什么?”

杜若愣了一下,再瞅瞅四周,这一张张呆板的脸,这一双双茫然的眼神——这里的囚犯确实都不像是那些作奸犯科的歹徒。

“不会吧……”,杜若嘀咕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实啊,这里大多数人都是被误抓进来的平民百姓,被狱卒一吓,连刑具都没上,就在认罪状纸上画押了……”

混混闭上眼睛,一脸悠闲,他衣服上东补西补好几个破洞,胸口上印着几道血痕。

“什么?这简直荒唐!”杜若惊叫:“官府怎么能这样罔顾百姓的性命?”

“哼!”徐混冷笑,“不过呀,这里还有个真正的细作!”

“真正的细作?”

“喏!”混混睁开眼睛,深黑色的眼珠子悄悄朝前方角落飘了飘,道:“看到那个人没?他是这里受了最重伤的囚犯,你看他的鼻子眼睛,虽与中原人有几分相似,可认真一看,还是很容易能认出他是戎狄人!”

“戎狄人?”

杜若蓦然望去,只见一个少年奄奄一息地瘫倒在墙角,浑身覆盖着血渍。他脸上布满干涸的黑血,面容难辨。

“喂,兄弟!”混混又撞了撞杜若的手臂,一副熟稔地说道:“我听你口音,应该不是本地人吧?你从哪里来的,又是怎么被那些人抓进来的?”

混混的话有点多,杜若凝眉打量了他好一会儿,随后长长吐一口气,说了句“关你屁事”后便把身子转到另一边睡觉去了。

眼下她要养精蓄锐,好趁着待会儿的夜色溜走。

……

惊云城头顶上的风沙刮了一整天还是不知消停,日落西山,边陲的风声更似鬼哭狼嚎。清幽的月色一泻千里,把城池高楼的栏杆照亮。

夜陌独坐高阁,身边放了一壶酒和一只银杯。

玄武持剑翩然落在横栏上,作揖道:“王爷,一切都安排好了!”

“嗯“,夜陌点点头,饮下一杯凉酒后,隐约嗅到空气中飘来阵阵肉香。

“看来,今晚本王用不着坐在这里一个人喝酒了!”

夜陌冷唇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他把一杯一甩,哐当哐当几声,银杯滚到长桌下不见踪影。

“玄武,你继续密切留意城外城内的动静,一有异样,马上向本王禀告!”说罢,夜陌瞥下美酒独自走下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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