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贪婪成伤
他一直希望她可以回到皇宫过自己的生活,而她总是会把他的话当做耳旁风,固执的留在他身边。
却不想今日无意的伤害真的将她逼走。
她在他的面前哭的梨花带雨,他几乎想拥她入怀解释清楚一切。
然而又有什么好解释的,他确实失去理智对她做了那样的事,他确实在那样对他的时候脑中是竺心的幻象,他也确实唤了竺心的名字。
她那般怨恨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好像在控诉一切他的所有罪过。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也阵阵钝痛,她推开他的那刹那,他感到无比失落,好像有什么正在失去,让他的心变得空寂。
明明是他一直在逼她离开,如今做到了,怎么反而没有任何释然的感觉。
南琉涣单手撑在书桌上,手无意间紧紧握成拳,眼中尽是迷茫,脑海里充斥着的不是竺心,而是月翩翩的哭笑,霸道,蛮不讲理,为自己挡去一掌时执着的样子,以及她时而羞涩的面容。
“翩翩......”南琉涣低声呢喃,然而人已不在,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
竺心死后,他便陷入了颓废,每一天都如同行尸走肉。
却不想,月翩翩只是伤了心离开,他便再次心痛难忍。
风夏这时候端了香进来,南琉涣的情绪在她眼里似乎早在意料之中,因此未表露出半点惊讶,反倒是从容地说道,“表哥,你这香快燃尽了,风夏替你换上。”说完,见南琉涣根本不抬眼看她便自说自话地将香料换上。
房间里立刻那股刺鼻的香气再次袭来,风夏自己也被呛得够晕,只有南琉涣无动于衷,就像是什么都没有闻到一般。
不过事实的确是他什么都没有闻到......
“表哥,你早些休息,风夏先下去了。”风夏虚掩着鼻子就要退下。
“站住!”南琉涣突然就抬眼喝了一声。
风夏心虚使然,手紧紧绕在一起,却还故作从容,扯着万年不变的笑容。
“表哥,怎么了?”风夏转过身去,便见南琉涣盯着自己,眼神冷漠到极点,似要化为冰箭将她刺穿。
被那样看着风夏一下子收敛住了笑容,心中盘算着如何应对。
“把你头上的拿下来。”南琉涣声音冷到极致,不容抗拒。
风夏心里一阵轻松,但同时也生出悲怆之感,她的表哥是第一次对她那么凶,却是为了竺心以外的女人。
风夏不服气,因此杵在那里就是不把那根簪花拔下来,她倒要看看,这根簪花在他心里已经有怎样的地位了。
“表哥送给风夏不好吗?”
风夏故作委屈,哪知南琉涣根本不理会,三两步上前将那根簪子拔了下来。
“谁让你碰我的东西的?滚...”南琉涣赤红了双眼,一声怒喝,之后才发现自己又失控了,仅仅因为一根簪子。
风夏没想到从小就照顾她的表哥会这么凶他,眼中闪过恨意,捂着嘴就离开了。
南琉涣紧握着簪花,狼狈地坐在地上,那浓郁的香味对他而言形同虚设,只是一点点侵入他的鼻腔,到达五脏六腑,使他四肢无力。
脑中的影像再次扩大,这次不是竺心,而是月翩翩,南琉涣闭了眼仰靠在桌脚,任凭黑暗将他稍有光亮的心吞噬。
他无法挣扎,也从来没想过要挣扎,他从来都是生活在痛苦中的人,他却可恨地给另一个人带来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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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翩翩一路跌跌撞撞跑回房间,兰玉忙迎上去,可她不敢问什么,能让郡主伤心成这样的人只有一个。
兰玉心中满是自责,为什么当初不阻止郡主把南琉涣带回宫,为什么又屡次让郡主偷跑出宫来,如果她跟兰竹竭力阻止郡主,说不定郡主三分钟热度,不会深陷于一段不可能的感情中。
月翩翩一回来就跑到梳妆台前,将脸埋入脸盆中,过了许久才抬起来,用力擦洗着自己的嘴巴,直到红肿不堪也不停下,兰玉看了心疼伸手想去拉月翩翩,月翩翩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还是一边哭一边擦拭着唇瓣,任凭兰玉怎么劝都不听,陷入疯狂之中。
这是一种疯狂的痛苦,如暴风骤雨一般,她没办法拒绝,只能承受。
她凭什么这么爱他,他又凭什么敢这么伤害她。
从梦魇到今天,她越来越疲惫不堪,宁愿从来没喜欢过他。
“郡主,你别这样,奴婢求求你。”兰玉扑通一声双膝跪地,磕头哀求道。
到底是要多大的伤害才能把生性高傲的钧涵郡主折磨成这样。
月翩翩倒是停止了擦拭,泪水如珍珠掉了线一般啪嗒啪嗒滴落在脸盆,月翩翩干脆举起盆子,将盆中的水尽数从头顶灌下,然后扔了那盆子,金属碰撞的声音一下一下撞击在她胸口,月翩翩浑身尽湿只觉得身子飘飘浮浮站不稳,情绪倒是平稳下来。
兰玉赶紧拿了干帕子,替月翩翩擦拭,她的郡主怎么会变成这样。
“郡主,我们现在就回宫好不好?”兰玉抱住月翩翩轻声哄道。
月翩翩眼神空寂地望着前方,只有眼泪汩汩躺下,想也不想,便点了点头。
如果她早知道会伤心至此,她一定不会苦苦纠缠。
兰玉替月翩翩换了身干衣裳才扶着月翩翩离开。
上了马车,也让月翩翩靠在自己肩上,一下一下轻拍着她,月翩翩收住了眼泪但也不闭上眼睛睡去,心里是一团混乱。
一团混乱也好,她情愿这么混沌,抓不住苦痛也许还能好过一点。
只是马车才行驶了几步便又停下,外面传来一位不速之客的声音。
“郡主,风夏有话想对你说。”
月翩翩捂住了耳朵将头埋进兰玉怀里,他们的声音,她一个也不想听到。
兰玉立刻意会了月翩翩的意思,便自作主张道,“风夏姑娘,夜露深重,还是回去吧。”
自家郡主这副模样恐怕也没少赖这位看起来柔弱的风夏姑娘,兰玉不愿与她多计较,吩咐了小厮继续驾车。
风夏丝毫没有就这么回去的意思,继续挡在马车前面。
“郡主,风夏只说一句话,郡主若是想让这么多人都听到,风夏便在这里说。”
外面的人再次说道。
月翩翩甚至有些憎恶这风夏,她不明白这人怎么可以在人前这么无害,却还能句句中伤她,
她明知自己被南琉涣伤害却夜半来见她,用意明显不善。
但是,就算听她再说两句也只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而已,最惨不过更痛而已,她还有什么不能承受的。
月翩翩放下手,还是决定下车,兰玉劝也劝不住。
“郡主且随我来。”风夏见月翩翩妥协,便转头走在前面。
月翩翩一瘸一拐在后面跟着,轻蔑地瞥了风夏的背影,这回倒是不故作殷勤来扶她了。
这女子当真是虚伪,若是南琉涣跟她成婚......不,他的事从此都与她无关,她绝不会再去想他。
走了几步,远离了马车风夏才转过身来。
一眼就瞄到月翩翩红肿的嘴巴,嫉妒之火在胸口燃烧。
其实他们缠吻的那一幕她都看在眼里,当时就恨不得把他们俩拆开。
她虽是用计想伤透月翩翩的心,但是没有想到事情发展地超出了她的掌控。
不过幸好,这效果也是翻倍的,她一点也不失望。
南琉涣对竺心用情至深,注定要伤了月翩翩,也许也会伤害她风夏,然而她并不在意,她要的只是她表哥成为她的夫君,她没有月翩翩那么贪婪。
对感情贪婪的人永远伤的最深,例如月翩翩,例如表哥,例如竺心,他们怨不得任何人。
“你有什么话赶紧说,别老盯着本郡主看。”月翩翩没有耐心与她多言,便冷言相对。
风夏不得不承认月翩翩是当之无愧的郡主,就算不出声站在那里,看你的眼神也会让你觉得她是那样的高贵遥不可及,谁让她爱上南琉涣,谁让她学会了低眉顺眼,委屈求全?全是她自讨苦吃,这么想着,风夏便觉得心里无比舒坦。
“风夏只有一句话要跟郡主说。”风夏停顿了下,看了眼月翩翩,继续笑着说道,“表哥他可以爱竺心,可以娶风夏,可唯独就是不会要你。这个道理我想必须让你认清楚。”
遭遇了如今这些,月翩翩早就习以为常,她早就认清,用不着风夏刻意跟她强调。
“即使表哥他不爱我,他也会给我名分,而你,就算你贵为郡主,你也一样得不到。”风夏一字一句虽声音不大,但却铿锵有力,并不似往日那般柔弱。
月翩翩这才明白,眼前的风夏并不是普通的弱女子,她可以不要情爱,但她必须达成自己的理想。
这样的人,让她敬佩,却也让她隐隐觉得危险。
“如果,你要说的就是这些,那么我听了,我也该回宫了。”月翩翩望了望这座清雅的庭院,但愿回宫以后这里的一切都将被埋葬。
月翩翩出人意料的冷静还是让风夏为之一振,颌了颌首,便不再纠缠。
二更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