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两种记忆
“呵呵！”陈暮一双滴溜溜的猫眼染上笑意，他气死人不偿命地说道，“得意倒是谈不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老子见你一副不舒坦的样子，心里就是莫名其妙有点小开心，真的只有一点点小开心…”他贱兮兮地用手指比划了一下，表示自己真的只有“一点点”小开心。
“陈暮！你…”兰婆婆气得更狠了。
只是，兰婆婆还没有把话讲完，就被陈暮肃声打断，“谎言终有被拆穿的一天，真相亦不能永远被掩藏！兰一素，终有一天，你定会身败名裂，永坠地狱！”
而那一天，似是不远了……
想到今天神洛与神乐的态度，陈暮勾了勾唇，心里埋藏多年的郁结，终是舒缓几分。
怕被兰一素影响到自己少有的好心情，此时，陈暮不愿再见到兰一素这个虚伪阴毒的老巫婆，更不想被兰一素的叫嚣声荼毒。
于是，陈暮冲着还在不停叫嚣的兰一素冷哼一声，再加一个不屑的眼神，便挥一挥衣袖，不带一片云彩，转瞬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陈暮！陈暮！陈暮…”兰婆婆，也就是兰一素，她阴毒地瞪着陈暮离去的方向，嘴里森森然地念着陈暮的名字，心里恶念丛生。
“陈暮，这是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想象着陈暮凄凄惨惨地死在自己手里的模样，兰一素忍不住阴声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顿时，整个大殿都回荡着她渗人的笑声。
幸好，这大殿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进的，否则，此时若是有人进了这大殿，指不定就会被兰一素现在这副近乎疯魔的癫狂模样，给吓个半死。
“哈哈哈…嗬…”忽地，渗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兰一素不知想到什么，整个人显得愈发阴沉。
待到兰一素颤颤巍巍地离开大殿，一直隐匿在大殿里，将一切看在眼中的‘神洛’，才慢慢现了身。
她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若有所思地望着不远处的珠帘，思绪开始渐渐飘远。
陈暮！
“此次任务中，魔族那群贼子，居然拦路偷袭，陈长老大义，为了保护吾等性命，竟是舍身…最后，陈…陈长老…他…唉！”
‘神洛’依稀记得，修为尽散，魂魄具消，就是陈暮最后的结局，就是时间不太对，陈暮的死期，应是两个月之前。
但是，陈暮现在还活着…
又是因为变数么？
“嘶！”‘神洛’没来得及细想，就忽觉头剧烈地疼痛着，刹那间，脑海里又多了一些记忆。
“神乐，我忽然觉得…”
“觉得什么？”
“…没什么。”
……
“杀我？为什么？你是谁？我与你有何仇怨？”
“神洛，你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
……
‘神洛’现在拥有两种记忆，一种是她自己真实经历过的记忆，还有一种则是她自己利用锦瑟回到过去，亦是现在，而引起某种变数，导致历史发生偏差所产生的记忆。
而现在，在‘神洛’脑海里涌现的记忆，就属于后者。
这些记忆，有些还只是虚影，有些却已是现实。
随着这些记忆的涌现，‘神洛’慢慢发现，她自己真实经历过的记忆，却在逐渐模糊着……
“这是…替换吗？”若是一切都在改变，那我即将要做的事情，还有意义吗？
神乐能否有不一样的结局？
我…还是我么？
‘神洛’倚着冰冷的墙壁，缓缓闭上自己的眼睛，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与迷惘。
……
清雅古朴的房间里，神乐与神洛二人在商量着什么，这时，神乐却忽然皱眉，脸色隐隐发白。
“…你怎么了？”见神乐这样，神洛起身关切道。
神乐抑制着心脏突如其来的刺痛感，与莫名其妙的恐慌感，安抚了神洛两句，便让神洛先回去休息。
待神洛的身影远去，神乐倚着门，大口地喘着气，紧握着拳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渐渐平复心情。
擦掉自己额头上的冷汗，神乐走向床榻，无意间往窗子外瞥了一眼，就蓦地顿住脚步，定定地站在原地，直直地看着窗外，久久没有回神。
那是大殿的方向，为什么…我会忽然…这么想回到大殿里？
还有心上的刺痛与恐慌？
大殿里，究竟有什么？
一阵风吹过，“嘭！”房间里的窗户，已经关上，而房间里的人，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怎么会是空的呢？
找了整个大殿，却也寻不到什么，神乐惆怅若失的望着空荡荡的大殿，自嘲地笑了笑，“呵呵！自己这是怎么了？”连想找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冲动地来到这里，这真是一点也不像我。
神乐倚靠着冰冷的墙壁，注视着不远处的珠帘，努力地忽略着自己的异样，却发觉，只是徒劳。
……
牢房里，各种刑具在烛火的映照下，宛如一只只张牙舞爪的怪兽，随时准备吞噬着周围的一切，隐隐约约之中，似是有人的哭声，咒骂声…在这冰冷的地下牢房里时不时地响起。
“嘭！”声响起，沉重的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随着牢门的开起，一阵阴冷的风，“呼啸！”一声，猛地灌进牢房，吹得那烛火跟着一跳一跳的，明明灭灭间，叫人一时没法看清楚来人。
来人慢慢踏进牢房，在来人身后的那一扇沉重的牢门，亦缓缓合上，“嘭！”的一声，牢门已紧紧关闭，寒风因此不再，烛火亦不再轻易跳跃。
烛光渐亮，牢房里，来人的模样逐渐变得清晰可见。
来人似是身体有恙，眼底乌青，面上隐隐发白，整个人显得有些病态，然，饶是如此，却也难掩其卓然风采。
来人约莫已是弱冠之年，一袭简单的素白长衫，身姿挺拔，除却那一张世间难寻一二的好面容之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来人的一双蓝眸，深邃悠远，似是蕴着无垠的星河，叫人只一眼，便忍不揍沉沦其中。
但是，令人感觉到诡异的是，在来人推开牢门的那一瞬间，牢房里的嘈杂声，却是在同一瞬间，就立时消失，除却重重压抑的急促呼吸声之外，几乎是掉针可闻。
顺着重重压抑的急促呼吸声寻去，就见，在这一间牢房的尽头处，还有一扇牢门，而在这一扇牢门外，还有一道结界，那些重重压抑的急促呼吸声，就是从那一扇牢门的窗口溢出。
透过这扇牢门的窗户，里面竟是别有一番天地。
小桥流水，雅致竹屋…环境真是非常美好，犹如世外桃源。还有不少男男女女，似是居住在此地。
此时，若是神乐与神洛二人在此，定是可以认出这些男男女女，正是从地府里陆陆续续诡异失踪的彼岸一族的族人们。
若不是这些彼岸一族的族人们，聚在一起瑟瑟发抖，有些涣散的眼神正戒备惊惶地死死瞪着那一扇牢门，那单单是看他们居住的地方，整齐的衣着，红润的面庞……
恐怕在不知情的情况之下，是个人，都只以为这些彼岸一族的族人们不是在此做客，就是在此隐居呢。
然，这些彼岸一族的族人们，从听到牢门之外的声音起，那些之前还在哭泣，还在咒骂，还在抱怨…的人，皆是齐齐闭上自己的嘴巴，压抑着自己的呼吸，不敢再哭泣，不敢再咒骂，不敢再抱怨…不敢再轻易整出一丝一毫的动静，唯恐自己惹来来人的半分注意。
显而易见，这些彼岸一族的族人们，都心知肚明牢门之外的来人，是何人了，而对于此人，他们皆是存在着深深的畏惧之意。
彼岸一族族人们的这些变化，来人在踏进牢房之前，就已经可以预料到了，因此，来人并未将此放在心上。
来人只是沿着牢房里的阶梯一步一步地走着，他目不斜视地越过牢房里那些令人闻风丧胆的恐惧刑具，目的明确的慢慢靠近牢房尽头之处的那一扇牢门。
在来人距离牢房尽头之处的那一扇牢门只余两步之遥的时候，那一扇牢门立时无声地自动开启，而同时，来人亦在那些彼岸一族族人们惊惧惶恐的目光里，不伤分毫地进入结界，踏进牢门，不徐不疾地向他们走去。
在彼岸一族族人们惊惧惶恐的目光里，来人停住脚步，一双深邃的蓝眸，来回扫视着这些瑟缩在一起，急急低下头，不敢直视他，亦不敢轻易发出声音的彼岸一族的族人们。
良久，来人微微勾起唇角，扬起一抹如沐春风般的微笑，用微微沙哑的嗓音，轻声而不失礼貌地询问道，“各位，在此居住良久，可还舒心？”
闻言，有人不受控制地抖着身体，低着头，死死盯着地面，仿佛要在地面盯出一朵花来；有人猛地抬起头，瞳孔微微一缩，用一种看怪物的目光，死死瞪着来人，下一秒，又迅速低下头，身体剧烈抖着；有人则是被吓得，直接昏死过去……
一时之间，场面真是异常难看。
然，这糟糕的场面，来人却是直接无视，除却那一双蓝眸微微凉了凉，竟似是没事人一样，又温声重复道，“各位，在此居住良久，可还舒心？”
尽管如此，此时的场面，却依旧难看的紧。
“各位，在此居住良久，可还舒心？”来人仿佛很有耐心，一边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不知从哪里拿出的桃花枝，一边再一次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