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霖,陈霖

屏气凝神,让自己的元神渐渐出窍,浮在阿梨的正上方,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阿梨,虽然阿梨现在是一直毛绒绒的悬狸,可是,辰霖却依然能从那一团白白软软中看到他爱着的阿梨是多么的美丽动人。

辰霖的元神,是淡淡的金色,双手家结出印加来,有银白色的光芒铺陈开来,顺着那银白光芒,辰霖慢慢钻入胡梨的身体。

辰霖在胡梨的身体中缓缓游荡,可是,辰霖觉得,胡梨的元神,似乎有些不一样。

和纯净,明亮的纯净,纯粹的纯净,拥有这样的元神的,通常只会是一百岁左右的小神仙,绝对不是像胡梨这样的九百岁的仙女应该有的元神。

看来,这就是为什么阿梨的修为一直不能长进,根基如此之差的原因,因为,阿梨根本就拥有一个不健全的元神。

辰霖在胡梨虚无缥缈的元神中游荡了好久,一直都没有找到除了阿梨之外的其他的灵魂所在,从前的阿梨,似乎并没有沉睡在这里。

有种心终于沉了下来的感觉。

可就在这时,辰霖突然听到一个娇嫩的声音。

“陈霖。”

辰霖觉得自己的心尖尖都猛地一颤,这声音,分明是……

难道,自己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吗?

辰霖循着刚才的声音找过去,就在这时,那声音又响起来。

“陈霖,我今天看了《明心经》,嗯,真的很有意思,我以前从来不爱看这些什么佛理佛学的,今天看看,的确让人获益匪浅。”

辰霖不禁迷惑,阿梨,是在和谁说话?

有一个很深很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多看看佛理佛学,可以净化人的心灵,让人心平气和,我以前也不爱看,那时候年纪小,只爱看什么武功秘籍和军事兵法的,后来,来了这里,反而对佛学产生了兴趣,渐渐就不可自拔了。”

辰霖终于确定,阿梨的确不是在和自己说话,不,那其实也是自己,只不过,那时候,自己在凡间历劫,那时的自己,名“陈霖”。

在阿梨的元神里,竟然隐藏着她从前的记忆,看来,并不是有两个阿梨的元神同时寄居在一个身体里,根本就是,阿梨的记忆被封印了。

“是啊,我现在也是不可自拔了呢。”女孩子的声音娇柔甜美,其实,她不可自拔的哪里是什么《明心经》,明明就是陷在了对陈霖的爱情中。

“嗯,你最应该净化心灵,平心静气了,前几天,你竟然追着一只白兔子跑了整整四条街。”陈霖说话就和辰霖一模一样,淡定,却总能成功的让你无地自容。

果然,阿梨的声音一下子就没有了刚才的明快清亮,有一点不好意思,又有一点讨饶的撒娇,“谁让她总是蹲在墙角,一看就知道是觊觎你的美色。”

“嗯,觊觎我的美色,姑娘,那是一只公兔子。”

阿梨张了张嘴,好吧,成功的没有说出话来,心里愤愤的想,公兔子怎么了,公兔子就不能是觊觎你的美色啊,现在有龙阳癖的这么多。

就像胡梨说的,辰霖同样看不清那对话的两人的样貌,他们隐藏在一片虚无缥缈中,又好象,这虚无缥缈本身就是他们,可是,那声音,是那样的熟悉,熟悉的辰霖都会有一种错觉,好像,一切都还停留在那个时候。

可是,现在,自己分明只是一个旁观者。

辰霖知道自己应该走了,追魂术是一样精细的法术,施术人和受术人都必须保证心神的绝对安宁,而且最重要的,不管自己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不能去干涉,否则就会将自己的元神和受术人的元神搅在一起,。到时候双方都会凶险非常。

听见那两个人现在还能这样无拘无束的谈天说地,可是辰霖却知道,结局却是那样的不堪回首,他多想告诉两人,一定要好好珍惜现在的时光,他更想告诉那个叫“陈霖”的笨蛋,你明明就那么爱阿梨,你爱的明明就是阿梨啊。

辰霖紧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最后强逼着自己撤了那追魂术,自己亦跟着退了出来。

这追魂术虽然精细,却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法术,辰霖也施过无数遍,可是,这一次,他退出来的时候,竟然抑制不住的吐出一口鲜血,接着是第二口,最后干脆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辰霖一手抚着胸膛,一口掩着嘴巴,看见胡梨已经微微皱眉,知道是自己吵到了她,赶紧冲出了房间。

才出了门,一大口鲜血又从辰霖的嘴里涌了出来,原地坐下,运了一个大周天,又运了一个小周天,却总是不能将身体里翻涌的气息平静下来,只能任那鲜血如泉涌般。

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和阿梨从前的事情,事实上,和阿梨在一起的哪怕只是她送了自己一片心形的树叶的小事自己都记忆如新。

那些记忆,是糖,甜如蜜,让自己能在这空虚的几万年里坚持活下去。

可那些记忆,更是毒,蚀骨食心,让自己每每想起来,都从最初的极乐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那深渊中,是沼泽,无法抽身,只能越陷越深,一点一点的迎接那绝望的灭顶之灾。

一炷香的时间,辰霖终于可以让自己稍稍平静下来,鲜血洒落在他赤色的袍子上,自己从前对这赤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偏爱,也是想到穿什么颜色就穿什么颜色的,可是,后来,自从阿梨消失后,自己就爱上了这赤色的袍子。

那天,阿梨穿着鲜红如血的大红嫁衣,有风猎猎的将她的衣摆吹起,像是暗夜中的一朵曼陀罗,妖冶绽放,绝望凄美,血也是这样,滴在她红色的嫁衣上,和嫁衣的颜色混在一起,再分不清楚。

“这赤色的衣裳多好,流血了,别人也看不出来,别人就不知道你受伤了,你的敌人就不知道你的软肋,你的爱人也不会因此心疼了,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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