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冤家路窄
面对钟离墨的质疑,苍弄淮睁大着眼睛,没有立即回答钟离墨。
鸾翔殿内,苍弄淮和钟离墨相顾无言。
自那声质问后,钟离墨便是冷着脸,和方才温柔呵护的他完全判若两人。
苍弄淮定定看着钟离墨,她依旧微红着眼眶,但此刻心下思绪万千的她早已没有落泪的冲动。
望着钟离墨那似乎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坚定神情,苍弄淮也只能缴械投降。
苍弄淮叹了口气。
“墨可是在怀疑落絮是否骗了你?”
说着,苍弄淮看向钟离墨的眼神里有着些微无奈和受伤。
钟离墨眉尖微蹙,眼底涌上些许不忍。
他知道以她那聪敏的小脑袋必是察觉到早前他下意识的疏离,心知自己一定伤害了她。
“……那崔扬房,与你可有干系?”尽管心下不忍,钟离墨仍是狠硬着让自己冷着口气问道。
“落絮不知。”没有对此有过多的思考,苍弄淮照实说道,黑玉眼眸定定地看着钟离墨,不见半点心虚。
“不知?”钟离墨眉头打结。
对上钟离墨不解的眼神,苍弄淮终是决定说出口。
“落絮溺水,失了大部分的记忆。”
钟离墨听言愣住:“失忆?”脸上浮现不相信的神情。
“落絮没说给千岁爷您知道,只是不想让您担心。”没有情绪道,苍弄淮轻轻推开钟离墨站了起身。
注意到苍弄淮的称谓变化,钟离墨眉头紧皱。
“被寿王救回之前的记忆几乎都消失了,只是偶尔会有一些片段和画面浮现。”苍弄淮环顾了一下整个殿厅,幽幽道,“今夜落絮之所以会偷偷来此,为的就是寻找失去的记忆。”
“……八年前,落絮曾经和爹参加过太皇太后的寿宴。”
钟离墨双瞳微缩,八年前的寿宴之夜!
“落絮的记忆中有一个女人在这里跳舞。”苍弄淮头微仰,轻轻闭上眼睛。“一个美丽至极的女人。”
“母妃……”钟离墨神色复杂,眼底有着伤痛。
随即,钟离墨注意到这句话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当年你在这鸾翔殿?!”
当年,众人都说他母妃在寿宴那夜突发急病,可他记忆里却还有他母妃在寿宴之夜曾于此跳舞的画面,而他则在一旁。
他曾经说出过自己的疑问,但一切却被所有人否认。
他知道他母妃不是病死的,只是,他皇兄却在当年对外宣称其是病亡的,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苍弄淮睁开眼睛,看向已经起身站在自己身边的钟离墨。
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苍弄淮心下沉重,她不能让钟离墨知道自己是目击了一切的人,她不能将自己看见嫣太皇太贵妃临死模样的话说出。
苍弄淮想着,有些苦涩道:“可是,记忆太过破碎,除了你母妃的舞姿和她对落絮说过的一句话外,落絮已是一点也……”
话未说完,苍弄淮就被钟离墨一把抓住大声问道:“母妃对你说过的话?!你都知道些什么?!”
苍弄淮被钟离墨第一次表现出来的这种着急狂躁的神情弄愣。
看到苍弄淮愣住的表情,钟离墨终于注意到自己的举动,有些狼狈地松开了手,撇开头。
“本王有些失态了。”
钟离墨力图维持镇定的冷淡声音里有着些微颤抖。
苍弄淮蹙眉,随即上前将钟离墨紧紧抱住。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母妃要对落絮说这样的话,但是……“请你,帮我保护他,拜托了”。你的母妃要落絮保护你。……她真的很爱你。”
苍弄淮能明显感觉到,钟离墨在听到自己说的话后僵住了身体。
丧母之痛苍弄淮没有经历过,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在她现时的记忆里都没有过母亲的陪伴。
她不知道是没有过的人更可悲,还是曾经拥有过的人更可悲。
但此刻,她只知道自己疼惜这个男人,疼惜得甚至能够感同身受。
皇宫宝库。
一道黑色的身影一跃至宝库顶上,翻开瓦片,潜入到了宝库中。
细微光线可见,潜入的是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男子。
男子环顾了下四周,宝库内一片死寂,仅剩下瓦片翻开的那处地儿透下的细微光亮给宝库增添了一点生气。
拉下脸上的面罩,男子伸了个懒腰,大方地在宝库中逛来逛去。可惜环境昏暗,男子的面容始终不清。
“……唉,一回来就被叫做这等苦差事。”相当好听的声音里有着在自家院子中散步的悠闲之感。
年轻男子这般随意的性子叫躲在药柜后头的双绝和桑季都有些意外。
看着这男子四处寻找东西的模样,双绝和桑季都小心地隐匿着自己的气息。
男子随意看了下周围,便是停在了那扇铜门前。
双绝微微挑眉。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她学艺不精还是这锁头确实难开。
只见男子在身上摸了摸,随即掏出了一把铜钥匙,往铜锁一插一转便是把锁打了开。
双绝顿时瞪大了眼睛。
什……么!这这这男的弄到钥匙了!?
双绝一脸挫败,自己还真是疏漏了这个……
男子推开铜门进去,安静了一阵子,随即又很快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玉盒。
双绝和桑季对视一眼,都有些好奇男子拿了什么东西。
那男子关上铜门落锁后原地站了一下,将手中的玉盒打了开来。
玉盒中,一个昏暗环境下依旧透亮宛若珍珠般有着莹润光泽,约莫一个玻璃弹珠大小的珠子静静地躺着。
双绝顿时有想要暴露自己的念头,那可是她今夜的目标!月辰国当年赠给阳延国的媳之物,月辰珠!
据说只要将它放入水中煮沸,那水便能解去月辰国特有的一种毒,辰巳毒。
看着男子似乎满意地点点头将玉盒关上,双绝有点想哭。
当初“潜功散”虽然是她和闻迭一起研制的,但除开第一份给弄淮的那份药是闻迭配置的以外,其他的都是她配置的……她觉得自己肯定是弄错了一些药物的细微分量,这才导致了弄淮的副作用。
月辰珠这东西她早就想研究很久了,本想着若是能给闻迭看,也许闻迭就会放过她“潜功散”的纰漏也不定呢。
双绝一脸哀怨地看着那男子施展轻功上了房梁,轻手轻脚地离开并盖上瓦片。
原本还有一丝光亮的宝库瞬间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不多久,桑季感觉到那男子已经离开宝库范围,这才推了一下已经欲哭无泪的双绝,小声:“那男的已经走远了。”
双绝放下捂脸的手,愤恨地看着黑暗环境下的宝库,咬牙切齿小声道:“桑季……能拿的,不要放过!”随即是一脸不甘的再度去往铜门处摆弄起了铜锁。
桑季愣了下,偏了偏头喃喃道:“可是我们带的包袱有点小呢。”
从皇宫宝库回和宫的路上。
双绝非常郁闷的将不算大的包袱挽在袖子下头,试了半天她也没能把那锁头打开。可恶,下次一定先偷了宝库钥匙再来!
前头的桑季则点起宫灯,和双绝一前一后徐步前往和宫,两人已是不再刻意回避巡逻的侍卫。
有人。
敏锐感觉到气息的桑季回头轻轻提醒了双绝,而做好心理准备的双绝毫不意外的在经过不远处一处柱子的时候被一只突如其来的手捂住了嘴,而稍走在前头的桑季也是一样的待遇,两人皆被一个身穿夜行衣的男子钳住身子捂住嘴拖到了柱子后头。
双绝和桑季皆是心下冷静,但面上却装出了惊恐的样子来。
“唔……!”“嗯!”
“嘘,别动,我不会伤害你们的。”刻意压低的声音从黑色面巾下传出,但双绝还是听出这声音的主人正是方才在宝库里拿走她月辰珠的男人!偷了她的东西居然还敢出现在她面前!
真是冤家路窄!
要不是不想在宫中弄出太大动静让小琅和弄淮不好做,她早就出*珠子了!
“唔……”两人都轻轻点了点头,双绝克制住内心对于这男人的愤怒。而桑季拿着宫灯的手则没有偏离分毫,仍是维持着将宫灯手柄尖端对准身后男子肺部的位置。若是对方有任何举动,桑季都会毫不犹豫的将其肺部刺穿。
“好,那么,我放手,你们可别大叫哟。”男子温柔道,低沉的声音里充满了让人脸红心跳的诱惑力,可双绝只有满脑子的气愤,压根没注意这男人的魅力。
男子轻轻松开手,而双绝和桑季也都很识趣的没有回头。
“……你……你是谁?”颤抖着声音问道,双绝面上摆出害怕的神情,但她其实是气得控制不住颤抖。
“不值得一提的盗贼罢了。不知两位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呢?”男子持续散发着诱惑人的气息。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还能跑到皇宫宝库来行窃?9只偷走她的目标?!
双绝气得有些忽略重点。
一旁的桑季也装作害怕的样子问道:“什……什么忙?”
“你们能不能带我到离这儿最近的宫墙那呢?那个啊……我好像迷路了。”
“……”
有谁见过偷东西还迷路的盗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