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居心叵测
朝夕宫。
“皇后娘娘，您怎么了？”
帮着程娇仪梳头的侍女长杏儿看着愁容不已的程娇仪轻声问道。
作为程娇仪从程将军府中带着陪嫁入宫的侍女，杏儿是自在程将军府里就一直服侍着程娇仪的人。
听见杏儿的问话，程娇仪看着镜中忧愁的自己，微微叹了口气，便是轻声：“杏儿。”
停下梳头的手，比程娇仪年长不少的杏儿立刻会意，立即转身冲屋内的其他宫女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全出去。
待到屋内再没有其他人，杏儿这才又问道：“娘娘有什么烦心事？杏儿看您自那沁心湖亭回来后就一直这般心绪不宁。”
杏儿方才并没有陪着程娇仪一同去往沁心湖亭，而是被程娇仪派着去做了别的事。而程娇仪从沁心湖亭离开后也没有按着她自己说的那样去往别的嫔妃处联络感情，而是脸色不好的直接回了朝夕宫。
杏儿是程娇仪最为贴身的侍女，甚至可说也最是知道程娇仪心思之人，在这朝夕宫里，程娇仪也唯有在杏儿面前会表现出自己的真实面貌来。
“杏儿，本宫该怎么办，他的心已经不在本宫这儿了。”程娇仪转过身来抱住杏儿的腰，“再过两日便是中秋……他再也不会为本宫封笛不奏了！”
“娘娘……”
杏儿在听了程娇仪诉说完在沁心湖亭发生的事后便是微微皱眉头，随即轻轻环住程娇仪的肩头，“不会的，娘娘。杏儿可以帮娘娘想办法，如果娘娘希望千岁爷以后还只为娘娘吹笛，那么只要……”
程娇仪听着杏儿的提议，原本的忧愁渐渐变为明亮的笑颜。
“杏儿你真聪明！”
程娇仪笑靥如花。
“只要是娘娘的心愿，杏儿都会帮娘娘达成的。”
杏儿看着程娇仪，眼神温柔道。
吃过午膳的苍弄淮和双绝桑季就一起在房内说起了悄悄话，而毕敬则和梓敏一起被派去置办和宫的一些吃穿用度。
“弄淮，之前那个‘潜功散’你可暂时不能再服用了。”双绝道，难得一脸的严肃。
当初在西南城为了不让安落絮这个身份曝光，其他转世者都是唤苍弄淮前世的名字。而今私底下，大家也都是这般称呼。
苍弄淮点头赞同：“既然墨已经知道我有所身手，也就没什么必要服用了，日后我恐怕要装作向哥哥学习武功的样子，慢慢修习内力，免得突然有一天内力猛然恢复可就不好办了。”
双绝点点头，随即一脸苦恼：“真没想到这药居然出了纰漏，毕竟没有经过长期试验，还是有风险的，以后再做此类药物，可万万不能随意直接使用了。再加上对于那些草药的药性我还是知道得不够透彻，不知道见到闻迭的时候会不会被损一顿……应该说肯定会被损的，我得想办法引开闻迭的注意力才是……”
想着，双绝突然眼睛一亮。
“弄淮啊，你不是失忆了吗，这么半年来也都没什么机会试试身手，恐怕也手生了吧？”
望着双绝闪闪发亮的眼睛，苍弄淮有些失笑。
“你这是又想搞什么怪了？”
“什么搞怪啊，你可知我一人在这皇宫有多无聊？无聊到都想去宝库逛逛，顺带捎点东西走了。”双绝哀怨道。
苍弄淮听言眼睛微睁：“……你想去打劫宝库？”
“什么打劫，看看而已！顺手牵羊而已！哪有打劫那么夸张……”双绝的音量在苍弄淮揶揄的目光下变小。
苍弄淮无奈摇头：“我就算了，你若是想要去宝库看看，便是带上桑季吧，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记得不要拿走太珍贵的东西，以免露馅，届时别说哥哥保不了你，恐怕墨也没办法帮你。”
说到钟离墨，苍弄淮眼神不禁一暗，心下惆怅起来。
“桑季，这可算我们干的第一笔大单子呢！”并没有察觉到苍弄淮的失落，双绝冲桑季兴奋道。
桑季也颇为兴奋，但随即想到一件事：“对了，师父。如今在宫中桑季是不是应该隐藏身手？”
苍弄淮摇摇头：“你本身身份就比较不明晰，自带武功行走江湖卖艺倒也没什么。只是……我是真的会弹琴吗？”苍弄淮终于问出了自己一直很想问但都忘记问出口的问题。
桑季微愣，随即笑开：“桑季可没有半点说假。当初师父在西南城帮助一个弹唱的姑娘解围而弹奏了一曲，那音律，就连路过客栈的琉璃阁琴音花魁都自叹弗如。听师父您说，这琴艺是您娘亲从小教您的。”
苍弄淮有些苦恼。
她可没有半点记忆，改天还是试着弹弹看吧，免得日后被人赶鸭子上架……
“铛铛铛啷！”一旁不知道正捣鼓什么的双绝忽然从床底下趴出了一件衣服，一脸得意道，“看我双绝为了这次宝库之行做了多少准备！”
双绝手上拿的，是一件宫女的服饰。
苍弄淮心猛然一跳，接过双绝手上的宫女服饰仔细看了起来。
虽然很像，但和八年前的款式还是有所区别。
“我可是准备了三套不同尺寸的，不过……”双绝看了看桑季的胸，有些苦恼道，“看样子，最大的那件桑季还不一定能穿呢……”
桑季听了，认真道：“桑季可以裹胸，没事的！”
“唔，真是可靠的发言呢……”双绝有些汗颜地挠挠脸颊。“先不管衣服了，桑季快来看看这份地图，这可是我亲自绘制的，连巡逻路线都标的一清二楚了！”
桑季凑过去，兴致勃勃地听着。
“双绝，最小的那套宫女服今夜借我吧。”苍弄淮忽然道。
双绝眼睛不禁更加闪闪发亮：“弄淮有兴趣一起了吗？我听说早年月辰国送上的一件宝物正在其中积灰尘，这次我的目标就是它了，想必闻迭也会很媳的！”
苍弄淮摇摇头：“不是的，今夜我有一处地方想去看看。”
听言，双绝微愣，眼神复杂地看了苍弄淮一眼后便是点头答应了。
苍弄淮低头盯着手中的宫女服侍，沉默不语。
当年的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既是进宫，最好还是去当年一切事情的发源处看看吧。
是夜。
大家都换上了宫女服，其中双绝手提没有点火的灯笼，走在前头，三人悄悄地溜出了和宫。
梓敏已被双绝下的药迷得昏睡不已，就算明日醒来也不会察觉异样。
至于毕敬，苍弄淮已经交待过让他先不要睡，在和宫里守着，若有情况就将特殊的笛子吹响，那是只有双绝才能听见的特殊笛声。
三人皆如鬼魅一般轻巧灵活的穿梭于夜色的皇宫之中。
“看来身手并没有退步，虽然内力没了导致速度有些落后，但这身体的素质比我想象中更厉害。”苍弄淮看着前方略快于自己的双绝，轻声道。
双绝是由绝谷谷主双戒亲手教导的，不仅医毒双绝，轻功也是一绝，比起身形速度来甚至比钟离琅都要快上几分。
跟在苍弄淮身后的桑季则是一脸佩服：“就算没有内力，师父果然还是很强。桑季自认已经比上次和师父分开时强了，却还是没能追上师父啊。”
“桑季不必介怀，你的力大足以弥补其他不足了，你这特殊之处一定能让你在今后与别人的对持中扭转局面，即使是我也敌不过你的力气。但要切记，力气大也不能光使蛮力，要结合自身的技巧，不然你也不至于一直输于我手。”苍弄淮提点道。
桑季点头受教。
之后三人便是在一无人处分了开，双绝和桑季前往宝库方向，而苍弄淮……则去了鸾翔殿。
在轻松躲开了一众巡逻的侍卫后，苍弄淮来到了无人看守的鸾翔殿外。
鸾翔殿是嫣太皇太贵妃生前最爱待的地方，整个宫殿都是早年崩逝的无上皇所赐予嫣太皇太贵妃作为歌舞习练之用的。
如今，这里早已是一座空殿，在钟离墨的要求下，除了偶尔来打扫的宫人外没有任何人能够靠近这里。
尽管无人，但微暗的宫灯仍是从晚点到早，就像是要为这座空殿增加一点人气一样。
望着从宫殿内透出来的微弱光线，苍弄淮的脑海里瞬时闪过一幅画面。
一个宫灯璀璨富丽堂皇的鸾翔殿。
是当年的鸾翔殿。
苍弄淮心中肯定着，只是这么一眼，当年的记忆就浮现出来，恐怕今晚收获不会小吧。
苍弄淮微蹙眉尖，她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全力抓住那一闪而过的画面，然而那场景却不再出现。
睁开眼睛，苍弄淮微微敛神，娇颜肃穆地直视着眼前这在苍茫夜色中也依旧能窥见其恢弘华丽的宫殿。
不管真相如何，她都必须面对。
苍弄淮迈开步子，朝鸾翔殿内走去。
只是此时的苍弄淮并没有发现，在她身后不远处，隐匿了踪迹的钟离墨正眼神复杂且脸色凝重地望着她没入鸾翔殿的身影。
只是一瞬的犹豫，钟离墨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