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8 小丑大赛（下）

“话说，我当初好像不是打着灯笼找到你的，”凯文打趣地反驳道，“似乎是某个人不知道该去哪个教室上课，而用蹩脚的英语主动跟我搭讪的吧？”

面对凯文的主动进攻，梦梵丝毫不让地回击道：“你别在这儿自以为是了，就算从表面看事情的确如你所言，但那不过是形势所迫罢了，若能遇到第二个上课迟到的学生，我绝不可能主动找你搭话；再者说我的英语可是过了六级的，哪里听了蹩脚——你那天还不是故意迟到等我在吧？”

“笑话，这怎么可能，”凯文有些心虚地笑了笑，若无其事地说道，“我在H大的人气有多高你是最清楚不过了的，我要想把妹子也不需要这种没任何技术含量的手段，是需要一个眼神，跟在我后面的女生就能连绵不绝；我那天之所以迟到，完全是为了躲过人流高峰期，省得又被一群花痴的家伙团团围住要电话罢了，你真的有点想多了。.”

“喂喂。”已然站在舞台中央的工作人员轻声试起话筒来，原本嬉嚷的人群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已然计划好该如何应对的梦梵也不得不放弃与凯文继续斗嘴；做好看演出的她，低声地将有关于伊登的事情跟凯文言简意赅地讲了一遍，又说了说自己的想法，并在主持人上台之前丢下一句“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剩下找人的工作就全靠你了”，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看起演出来。

一身标准小丑装扮的主持人走到舞台中央，仰起头的瞬间露出了无比灿烂的笑容，紧接着用略带滑稽的口吻说道：“欢迎各位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亲临一年一度的小丑大赛现场，今夜有二十四位候选人将在这里用他们最独门的技艺角逐小丑之王的称号，最终谁会战胜强敌脱颖而出，将由在坐的各位做出决定！本次活动由笑死不偿命马戏团独家冠名，笑死不偿命，欢乐永不停！有请我们第一位小丑大师杰克，为大家带来滑稽魔术表演！”

未料到杰克竟是第一个出场的梦梵，不由得兴奋地尖叫起来，而注意到她的杰克也随即回以帅气得飞吻，眉来眼去的二人全然无视身旁凯文几乎可以杀人的眼神。.或许是因为很少看现场的小丑表演，梦梵顿时成了全场最低的人，她几乎从始至终未曾停止笑过，前仰后合地直到最后没了力气不得不靠在凯文怀里；好在周围的小丑们并不介意身边有这么一个具有喜感的家伙出现，仿佛于他们而言这也是表演的一部分。

而凯文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这欢乐不断的表演上，根据梦梵的说法，这个称为伊登的家伙非常符合弗朗西斯所描述出来的小丑的特征——他因为爱而变得内向孤僻，远离喧闹的人群躲在不易察觉的暗处，除非盛大的表演拉开最终的序幕，而眼前这场小丑齐聚的比赛无疑是他走出书中最有可能的时机。换句话说，他此刻应该就在现场某处，可是如何将其从人山人海中找到，几乎同大海捞针无异。

然而就在目光四处游走的凯文感到一筹莫展之时，突然间他留意到不远处的一个小丑似乎有些古怪，虽然他同样是一身小丑的装扮，可他的衣服却比周围盛装出席的同行逊色许多，仿佛一直穿到开始褪色都不曾更换过。而与其他人凝望舞台面露微笑所不同的是，他一直默不作声地微微低垂着头，隐藏着帽子阴影中的眼眸，却似乎始终望着并非真正小丑的二人；直到发现凯文也在望向自己，才急急忙忙地躲闪开来。

那个家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伊登吧？

“打扰一下，”谨慎的凯文轻轻地拍了下身边那个又瘦又高小丑的肩膀，语气谦虚而友善地问道，“你知道那边看台上那个衣服略微有些破旧、一直低着头的小丑是谁吗？”

似乎是因为被人打扰了观看表演，高男人显得有些不太高兴，他只是扭头瞟了一眼，便摇摇头应付地说道：“不认识，这里有上千个小丑，我怎么可能全认识！你还是去问别人吧。”

“你这老头子怎么能对客人这么不友善，万一传出去岂不是败坏我们小丑的名声？!”凯文尚未开口，后排一个胖女人便已打抱不平地开了口，看样子似乎是那家伙的内人，她转而面向凯文满脸堆笑地说道，“真是抱歉，他就是这脾气，你千万别见怪；

“你打听的那个小丑其实我们也不太熟悉，甚至连名字都因为长久不用生疏了，这一时半会儿的我也想不起来。倒不是真的源于人多，主要是因为他很少从自己的书里出来与其他人交流，更不愿意别人主动打扰，每年只有这个时候会出现在人们视野之中；即便如此，他也从不和周围的人交流，闷闷不乐地一个人坐在那里，看上去怪可怜的。”

“不快乐的人就根本没有资格当小丑，”那个脾气不好的高男人再次发了话，依旧当仁不让地锋芒毕露，“真想不通图书馆为什么还要将他的书放在小丑专区，一幅要死不死要活不活的模样，看着就让人觉得不舒服，真想上前狠狠地揍他一顿，问问这小丑他是怎么当的！”

他的话未说完，胖女人便再次不满地发起攻势：“你就不能积点口德？！人家哪里惹到你了，至于要发这么大的牢骚？或许只不过是自闭一点罢了，说不定是另有隐情。依我看，你这臭脾气真是要改改了，别忘了身为小丑只能自嘲和被人嘲笑，而不是去嘲笑别人。”

一旁因为笑得而没了力气的梦梵突然饶有趣味地望了眼凯文，其实之前他俩也像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拌着嘴，有时候生活的乐趣就在于此，就像是两块有棱角的石头放在一起，只有通过不断的碰撞和磨合，才能最终以完美的姿态守候一生。

只不过凯文的注意力并不在此，他轻声示意梦梵起身，随即在其耳边轻声交代了句“是时候行动了”，便急急忙忙地从座位上站起走了出去；而他那恍若猎鹰般注视着猎物的眼眸，却始终未从不远处动身准备离开的无名小丑身上离开半分——他确信，那就是自己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