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 擦肩而过（下）

“海芸，你赶紧弄点车边的灰土，把自己脸糊脏点，头发弄乱一点，”老人一边打量着吉普车，一边谨慎而快速地说道，“前面那帮估计不是什么好人，前段时间我们那里就因为有这样的人造访而出过事情，失踪了好几个漂亮的女孩，弄丑点对你有好处。.另外，等会儿对方上来问什么事情，你尽量不要说话，如果能装傻什么的就更好了。只有把他们糊弄过去了，我们才能进城找人好帮你回家。”

海芸知晓地点了点头，随即心领神会地倒腾起来，几番折腾过后她已经赫然化身为一个村姑，几乎看不出丝毫清秀的模样。老人满意地笑了笑，她这活干得挺给力的；回过身命令哑巴车夫继续向前赶路，随着鞭子轻轻的一扬，牛车摇椅晃地继续前行起来。

不出老人所料，他们的牛车尚未行远，便被吉普车挡住了去路而不得不再次停下来。紧接着，车上突然跳下来数个体型彪悍、西装革履的家伙，那架势整得像是刚从好莱坞大手笔电影中走出来的一样，同这个凄凉原始的荒郊之景格格不入。走到最前面的男子面无表情地摘下了墨镜，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了搜查令，与之同时出现的，则是一张梦梵的照片。

老人顿时不由得一惊，然而他并没将之表露出来，始终保持着一份理所应当的畏惧与不安。与那个不知是真是假的搜查令相比，更令他在意的则是那张照片。虽说照片上的青春靓丽的女孩，同村姑造型的海芸大相径庭，但是其中蕴含的神色却丝毫没有改变，很显然他如今不得不面对怎样将海芸藏匿起来这个棘手的问题，至少在为其验明正身之前是不可能放人的，但愿刚才的草草伪装能顺利地蒙混过关。.

“酗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瞒你说，这位车夫是个哑巴，而且脑子也有点问题，除了车赶得好别的也干不了。而我老眼昏花，孙女又没上过学不认得字，给我们仨看这纸片片一点用都没有。”耄耋老人摆摆手，和气地坦言道，“倒是这个画片上的姑娘长得挺俊俏，但却不及我的孙女芸儿。这不，我正准备带她去她爹那里，找个人家给她嫁了，也算了却她苦命早走一步的娘一件心事……”

“这位老人家，我们是来奉命搜查照片上这个女孩的，她涉嫌一桩经济诈骗案，其同伙外籍人士**文已经罗网，”墨镜男打断了絮絮叨叨的老头，面无表情、例行公事地说道，并把照片往老人面前又凑了凑，“你是否见过照片上的这个人？倘若你能提供有效线索，我们将给予最优厚的奖励。”

老人配合地瞅了瞅，最后却否定地摇摇头，一脸坦诚地说道：“没见过，不然肯定会有印象的，这抱歉帮不了你们什么忙。话说回来，这么年纪轻轻的一个女娃，居然干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来。”说着，他还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仿佛接下来又要说一些诸如世风日下的废话。

然而，墨镜男却丝毫没有给对方继续高谈阔论的机会，因为他突然捕捉到，牛车上满脸尘土的女孩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忧虑，仿佛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随即一步上前，将照片递到了海芸的面前，和善地问道：“请问这位姑娘，你是否有见过这个人？”

原本就因为对方的话疑虑重重的海芸，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顿时弄得惊慌失措，脸上瞬间被不安和愁苦的神色占据。生怕事情败露的老人，赶紧笑着打圆场，然而她的话还没出口，便被墨镜男一个打住的手势给挡住，憋了回去，只能在一旁感瞪眼着急，却也什么都做不了。

片刻之后，海芸仿佛从焦虑的情绪里挣脱了出来，害羞地低下头，颇难为情地摇摇头，紧张地低声说道：“抱歉，我也没见过这个人。”

“哦，那抱歉打扰你们了，感谢你们的配合。”墨镜男略带歉意地说道，虽然他的表情没有丝毫这个意思。然而，就在他即将转身回到吉普车上的时候，突然车上坐在后排的一个人探出头来，远远地扯着嗓子命令道：“让那女孩把头抬起来，拿照片比对一下。”

此话一出，墨镜男立即再次停在了海芸的面前，示意她把头抬起来，随即将照片放在她的脸侧进行比对，看得对方不好意思地将视线望向别处。而一旁的老人更是提心吊胆，却又什么都不能说，因为他知道自己越是阻挠，就越有可能落得个作贼心虚的罪名，如今只能目不转睛地默默看着一切，在心底暗自祈祷自己不要那么背运。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这片令人窒息的沉寂。聚精会神的墨镜男回过神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在一阵“好好好”、“是是是”的应答之后，随即收起里手上的照片，头也不回地向吉普车直奔而去，仿佛刚才的认真筛查不过是个天大的玩笑。紧接着，吉普车被轰轰地发动起来，随着一阵飞扬的尘土，整个车调转过头开足马力消失在了他们出现的地方。

老人被眼前如此之快的转变弄得哑口无言，半天才缓过神来，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仿佛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只是一衬诞不经的闹剧。

“谢谢你刚才帮我隐瞒身份，不然我现在就要到公安局里呆着了。”牛车缓缓地继续向前行驶，海芸淡淡地说道，她已经把脸上的灰擦掉，头发也略微整理了一下，基本恢复了最初的模样。

突然被对方这样客气地道谢，老人反倒有些不适应。应和地笑了两声，宽慰地说道：“你也用不着谢我，说不定他们要找的人并不真的是你，你们之间只不过是长得有点像罢了。”然而，此刻在他的心里，则在不断地暗自庆幸，好在这个小妮子落海之后失忆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否则最后被算计进去的反倒成了自己，看来这几天还是要略微提防一下她才是。

之后的路程平静而简单，既没有什么人再来搅扰，他们之间也没有过多的交谈；但是在海芸心里，一个名字却在不停地被默念，久久地萦绕于心，仿佛是一道能破解一切谜题的咒语，令她抑或也使之安心。而这个名字，便是搜查令上的“夏梦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