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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伊藤的执念(下)

九月在踌躇着,犹豫着,纠结着。

“为什么不说?”伊藤悠催促着,九月并没有发现他撑在地上的手早已握成了拳,只是迫于他那不耐的语气。

“他死了!”九月冲口而出,觉得自己已经被这个叫伊藤悠的人给催眠了。或许韩君夜和晴姑姑都弄错了,这个伊藤悠根本就不是出生于什么道的人,而是出自某个勾魂世家?他会让自己说出所有的实话。

“小九,他死了,他死在美国……”

伊藤悠瞪了九月一会儿,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那么,你告诉我,小九,小九他是怎么死的?”他从齿缝里问着。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他们告诉我,小九……他是在美国切腕后,被发现的迟了,没有抢救过来,才……”

伊藤悠死死地盯着九月看了好几分钟,这几分钟真像好几百个世纪,就在九月想着趁他现在没有禁锢着自己,是不是该拔腿跑掉好点时。

伊藤悠却突然转开了头,望着湖面。再然后,他把头埋在弓起的膝盖里,一动也不动,像是已经变成了化石。

九月呆呆地望着伊藤悠的背脊,那宽厚的背脊,几乎可以感觉他那结实有力的肌肉,他的头发又浓又黑又密,他的身子僵硬,双手紧紧的环抱着双膝。他就这样坐着,一动不动,也不再说话。

九月有些心慌,有些害怕,然后,他又想到是不是该逃走了。不知怎的,他就是惧怕这个人,怕他身上那种威力,怕他的狂热,怕他的狰狞,也怕他的冷漠和反复无常。

九月轻轻地移动了一下身子,刚刚想站起来,他就听到了伊藤悠的声音,短促的、命令的、压抑的声音。由于他的头仍然埋在膝上,他的语音有些低闷,但却相当清晰:“现在,请你走开!”

“好的。”九月应着,他站起了身子,他本来就想走了。他想,能从这怪物身边走开是件他求之不得的事了。

但是,他却是没有迈开步子。

九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晓得自己忽然就折回到了伊藤悠的面前,他半蹲了下来,什么都没想,脑子里几乎是片空白,像是一种直接的反应,一种本能,他伸出手去,非常温柔的把他那满头乱发的脑袋揽进了怀里。

然后,九月用自己的下巴贴着伊藤悠的鬓边,他的嘴唇贴着伊藤悠的耳朵。

“或许,你应该纵情地大哭一场”九月听见自己这样低声地说:“如果你哭一次,会舒服很多,要知道一个男人能为失去一个最心爱的人而掉眼泪,这并不丢脸。”

伊藤悠猛然抬起头来,似乎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中了心脏,他面孔发白而眼睛血红,他的脸色狰狞而可怖,额上青筋暴起,嘴唇发青。

“你给我滚开!”他冲着九月低吼着。

“如你所愿。”九月低语,从他面前站起身子,这次他是真的转身欲去,刚刚算他脑袋坏掉了,或是被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人给蛊惑了,才做出了这种坑事。

只是九月没想到的是伊藤悠忽然伸出手来,握住了他的手,止住了他前进的脚步,九月被他一把拉站住了,慢慢的回过头来,伊藤悠仍然坐在那儿,微仰着头,凝视着九月。他的眼光里并没有悲切和愁苦,只有一抹深刻的阴鸷和某种固执的刚强。

“你很像小九。”他说,声音稳定而清楚。

九月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不用伊藤悠在这儿说,他也是知道,否则,韩君夜为什么要跟踪自己请他冒充呢?

“那么,你知道是谁害死了小九吗?”伊藤悠咬牙问着。

“是……小九的家人,他的哥哥们,或者是晴姑姑?他们不该狠心的拆散你们……”九月想了想,缓缓说道,其实他从内心里觉得小九的悲剧完全是可以不必发生的,这“门户之见”在现代这个社会里就不应该存在。

“你错了。”伊藤悠又在磨牙齿。“不是他们,而是……我。”

“你?”九月困惑而不解,“怎么会……我听说……”

“我不该让小九陷那么深,我不该让他爱上我,我不该任凭这段感情发展下去……”

伊藤悠突然又盯着九月,忽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黑木澈。”九月用舌头润着嘴唇,喉咙里又干又涩,说来可笑,他到现在都还没有适应这个听上去总觉得陌生的名字,在他的心里这三个字不若“韩九月”来的亲切。

“黑木澈?”伊藤悠念着她的名字,又从上到下,仔细地打量了九月一遍,突然又道:“黑木泽是你什么人?”

不会那个伊藤家好死不死的正好是黑木家的宿敌吧?九月又开始不安了起来。

伊藤悠像是猜出了九月的心思,他淡淡道:“伊藤家在关西,与关东的黑木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九月这才低声说,“家父便是黑木泽。”

伊藤悠突然笑了,“那你是没必要冲着钱财去冒充小九,韩月晴真的只是让你帮忙骗过老太太的?”

九月点点头,他不明白,为何伊藤悠会对晴姑姑那么一个温柔的人怀有这样深的敌意。

伊藤悠却也没有再说韩家什么,只道:“黑木,你很像小九,非常的像。”

“哦,我知道。”

“你不止长得像小九,你的个性也像。凶猛的时候是只豹,温柔的时候是只小猫。你善良热情而任性,只凭你的直觉去做事,不管是对或是错。”

九月不语,他都不知道仅仅凭他与伊藤悠的一面之识,或许还有他赏自己的一个耳光和自己还他的一个牙印,就可以让他得出这样的结论了。

伊藤悠却并没有打住他想要说出来的话,“所以,黑木,”他的语气变了,变得深沉而迫切。

“永远不要去用心爱一个人,因为你付出的越多,你的痛苦也就会越深,爱是一件可怕的东西,它有时比恨更能伤人。”他松开了手,眼光恢复了他的冷漠和坚强:“现在,你走吧!我刚刚追你出来的时候,注意到一个年轻的女人在你之前跑到了另一侧小树林去了,你刚刚说是在追人,或许是她吧。”

九月这才想起了,自己光着脚跑到这里来的初衷,现在他却是连良子的影儿都没有瞅见。九月在心里鄙视着:黑木澈,你就是个木鱼脑袋,一根筋的蠢家伙。这时才想到良子,黄花菜都凉了。若是良子她一时想不开的话,现在肯定是已和小九一样,死的不能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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