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二个吻
九月怔怔地看着他安睡的神情,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宋致绍。
想想那家伙这时应该也是如此吧,在外面过着刺激地打打杀杀的生活?他不明白这种打打杀杀的生活有什么意义。听说小妹七月的父亲就是道上的人,死于冷枪,只不过这也是听尹母说的。具体什么情况他自己没有看到过,因为那时候他还小的很。
所以当九月把宋致绍带家里介绍给尹母的时候,尹母难得地在意起她这个平时并不放在心上的儿子,她有点犹豫,倒不是因为那时九月年龄还小,她自己在十五六岁就有男友了,年龄神马的在她眼中都正常得很。而是因为宋致绍一看就是个在刀头舐血的人,那宋致绍的年龄也不大,他只比九月大两岁罢了,可眼中的凶横劲儿却一点儿也不能小觑。
不过尹母的意思并不得九月的重视。只是他和宋致绍到底也没有长久,那人有野心,总不甘心只在这陋巷里做个小角色,九月知道他的偶像便是昔日里沪上青帮的大佬杜月笙。
其实自宋致绍走后,九月也只是在最初的几个月里常常惦记着,再往后,他浸入生活的压力之中,加之时间是个神奇的东西,一切的都可以在时间中消磨掉,他已然很久没有再想到宋致绍了。好吧,上一次记起他的那一天,也就是遇到这个正躺在自己身侧的讨饭的那一天!
突然间遇上这个人,为着他跟宋致绍那一点相似气质,记忆似幽灵,不动声色飘到了九月的脑海里。他轻叹了一口气,低下头,看到讨饭的已然熟睡了。这人,不论是百年一遇的大善人还是无恶不作的凶徒,在熟睡的时候大多面孔都如同婴儿一样有着恬静的表情。这个讨饭的亦是如此,但见他眉心微微蹙起,不过脸色不再潮红,想来是那退烧药起了作用。
看看时间该是他往常归家的时分,九月轻轻地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抽出,又轻轻的拿起面碗准备下楼去。
走的时候仍然记得把楼顶的门锁好,便径自开门进屋去。没想到的是尹母的那个老白脸居然也在,听到响动从里屋探出个脑袋对他谄笑:“哟,九月,回来了?”
九月没有理他,只是瞟了眼,便把面碗放到桌上,转头问坐在桌边做功课的七月:“回来多久了?”
“就一会儿。”七月扬起脸来对他笑。“哥,你昨天没回家?”
“恩,昨儿个哥有事。”七月很好打发。他把关东煮和下午便利店小妹送的电烤肠摆在她面前,示意她先垫垫肚子。然后又去煮了三包方便面,分配给七月,妈妈和那老白脸。折腾了半天,自己也有点饿,但却是不甚想吃方便面,只换了身T恤牛仔裤,洗了一把脸,拿上平日里上课用的包准备出门。
“咦,哥,今天出门这么早?”七月有点讶异。
还不等九月应声,老白脸倒是追了出来连声喊:“九月,九月,等等政叔”,呃,看来他又有新的图谋了。
九月同七月交换了个眼色,说:“你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我有事先出去,你好好地陪着我妈。”
下楼去买了两个盒饭,想了想又去面包房买了两只面包和一盒牛奶放在自己上课背的包包里。看到对街有药房,又进去买了几样退烧和治外伤的药,统统都放在包里,便往家走去。这折回来的理由也想好了,若是给家里人看见了,就说忘记带东西了。
只是这个借口九月到底是没能用得上。黑暗楼梯里他没有碰到任何人。便松了口气,熟门熟路地打开楼顶的门,闪了进去,再把门掩严实。
急匆匆奔进小小的杂物室。别问他为什么这么急,九月自个儿也不明白。
一开门一只手就忽然勒上他的颈子,简直就是神速。没等九月来得及惊呼,那只原本绷紧的手又已经松了开去。
“是你。”韩君夜淡淡地道。
九月一时惊魂没定,转过身去深吸了几口气,才稍稍平复。
韩君夜只静静地站在他身旁看着他,眼睛里却是透出些微许的喜悦神色。
九月这时也是熟不拘礼了,先是很自然地就伸手探一探了他的额角。一直挂心这个讨饭的现在有没有退烧了。而韩君夜也就放松着身子任他的手覆上自己的额,嘴角露出浅浅笑意。
待到摸了去,九月这才觉得,呃,好像自己的举动有点冒失?不过跟着又觉得欢喜。“恩,退烧了,没事了,多多休息就成了。”他说,“看得出来,你的身体素质挺好的。”
韩君夜眼睛里泛出迷人笑意。“全靠有九月你细心的照顾。”他说,伸出手来,轻轻的把九月拉近。
其实九月想大声地声明,自己很看淡感情这玩意儿。他还想要声明,自己是一个很冷情的人。还有,他也不是个没见过美男的人,至少他自己就是一个少有的美男子,可是这一刻他偏生就如同中了定身法,任由韩君夜缓缓地把自己拉到他身边。
然后又眼睁睁地看他俯头,他的唇,轻轻覆上自己的唇。先是轻轻浅啄,随即转为热烈吮吸。九月身不由已,攀附住他的身体,与他热烈拥吻。
唇上的热感提醒着九月,尼玛自己又与这个讨饭的亲吻了。这不,自己理智还在,可却是很悲哀的站在了一边,对自己说:算了,不过一个吻而已,又不是没亲过。他丫得也就是个匆匆过客,这伤一好就会离去,不必浪费太多的感情,见好就收。
就在自个儿的理智还在絮絮叨叨之时,这身子却是不由自主地迎着这个可恶地讨饭的。九月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寂寞太久的原因。心里的感觉是矛盾的,有点酸涩又有点甜蜜。他整个人此时感觉好像踩在云端里,全身轻飘飘的。
他想或许自己的一颗心已经为这个讨饭的悄悄地打开了一扇门。等等,莫非,自己的血液里竟然还是多少继承了妈妈的多情性格?好可怕……这个假设让九月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他怕自己就此沉沦,可是这一刻他又抗拒不了这来自对方的热情诱惑。
这个讨饭的竟给他一种类似罂栗一样的感觉,他那漫不经心的笑始终挂在唇边,一看就知道是个滑不溜手的人。可是他的笑居然可以让九月觉得无名安心。这样刺激又安慰的感觉,从未曾在自己的身上发生。
九月闭上眼睛。而他的吻,那么炽热。自己甚至不知道他的真名是什么。夜,单单一个字,鬼知道是不是他临时随口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