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离合悲欢
“琉璃。”他轻轻唤她，这声音比什么都要清晰，这声音好像从不曾远离。
红尘推开他，风沙骤起，迷了两双眼。
“我不放手！”长明像个倔强的孩子一般，他强拉起红尘的身子，却发现她毫不畏惧的迎着风沙在跑，不，是逃。“你给我站住！”
红尘双腿疲软再次瘫在地上，她把头埋在双臂下躲避风沙。“我不是你的琉璃！”
“那你说你是谁？”长明声嘶力竭的吼道，风将他的声音带远。
两人矗立在风沙之中，一片迷蒙，仿佛都静默了，好像风再猛烈一些就可以将他俩风化一般！
“馆主！掌柜！你们在哪阿！”有声音传来。
长明迅速撕扯下自己的衣裾，跑到已经踽踽难行的红尘那里，不由分说的将她的眼睛蒙住，以防止风沙带来伤害。罢了，便一把将红尘抗在了肩上。
她的身子很瘦弱。
“掌柜你没事吧！”素儿一个箭步冲过来，把长明推到了一边，“你们都给我滚，这店不开了！都滚！”
所有的人都大致明白了刚才发生了什么，面对昏厥过去的红尘，脸上的表情都显得五味杂成。
“不管如何，先让她醒过来。”长明俯身看着那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我都依然知道答案了！”
“她，她真的是琉璃姐姐？”芊芊艰难的吐出那几个字，长明不语，靖茗示意她别说了。
素儿显得十分愤怒，“我也不管你们到底想怎样，总之现在都给我滚，我和掌柜都不想再看见你们了。”
“你怎么这么说话？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琉璃，管他是人是鬼我们都不会走的，对吧长明馆主！”花士影一脸懊恼，准确来说，大家都有些懊恼。
长明的眼里只有红尘一人，“她到底怎么了？”
“肯定是用了什么易容术，你们说这个琉璃还真是过分，怎么能这样呢，这些日子来她都在耍我们啊！”花士影又是一脸愤慨。
愚桑走近，看了看红尘的脸，眉头紧蹙，“不。我们猜对了红尘就是琉璃，却没有料到，她根本没有使用易容术，她，她是真的变成了一个老婆婆。”愚桑猛然后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一夜苍老呢？那她之前，之前又怎会。。。”
“别说了，你们都滚！马不停蹄的滚！”素儿心疼的抚摸着红尘的脸，为她轻轻擦拭。“你们都不知道她有多苦，却还在这里冷言冷语，如果未曾经历过她发生的一切，就闭嘴！”
“这么说她真的是琉璃！”
素儿只泪不语。
二楼栏杆处，吴明攥着拳头看着这一切，良久之后，慢慢松开拳头，事到如今，又能如何呢？他早已料到会走到这一步！
长明面对着素儿，恳请的语气，“素儿，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琉璃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就是因为如此，她才一直不愿意与我相认的是吗？”
“你应该比谁都清楚。”素儿咬牙切齿道，“我本以为她会死守住这个秘密，没想到，到了这最后了，却还是这样，你们就算知道她的身份又如何，你们能救她吗？倒不如乘她没醒赶紧离开这里吧，这样她心中也少一分难过。”
芊芊过来紧握住素儿的手，“素儿姐姐，我相信你也亲眼所见馆主对琉璃的真心，我希望你能回答我们的问题，别说没有办法，不管怎样，馆主就是琉璃姐姐的办法，他就是救琉璃姐姐的药。”
素儿拭了拭泪，“让红尘去休息好吗？”
芊芊点头，朝花士影使了个眼色，让他将红尘抱进去休息一番。
花士影嘟囔着：“怎么这种活都交由我来啊！”
长明拦住他，“我来吧。”说罢横抱起红尘，他小心翼翼的很，怀里的人太过瘦弱。刚走上楼梯，便看见了默默站立在那儿的吴明。两个男人默默对视着，心中却都惊起波澜。
“你知道我为何要取名为吴明吗？”吴明叫住了他，“因为我想时刻提醒她，吴明即无明。只是命运使然，不论怎样，希望你好好待她。这么多年了，我想我也应该以沨残无疾的身份，给那些雇主一个交代了。”
长明不语。
为红尘掖好被子，长明转过身来，“现在素儿姑娘可否一一告知呢？”
素儿望着床榻上那憔悴的面容，娓娓道来：“其实我并不是一开始就陪在她身边的，我只是偶然来到这红尘客栈，遇到了她和吴明。我来此时，她已然是现在这副苍老模样了，不，比现在稍微好一点，这些日子，她一直都在继续衰老。吴明与我说过，她几乎是一夜变老的，这是何等的痛心啊！“
“一夜变老？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呢？”芊芊代表所有人问出了心中疑惑。
“这得问你这个青灯馆主啊！”她直指长明，“我不知道你们在沙漠里到底遇到了什么危机，但是显而易见的是，她是为了救你才变成这样的！她身负蛊毒，本来以为活不长，结果又将记忆都给了你，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缘由，但是她虽在此后没有忘记一切，更不受蛊毒纠缠，但正是如此，她要付出更为惨痛的代价，那便是失去自己的容颜。哼，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长明面露痛苦，“真的是因为我？她真的是为了救我才会落得这般田地吗？不，不！”
“什么不不不，就是因为你。”素儿继续说道，“你身为青灯馆主，却还是个无能的男人。”
“素儿姐姐，可是那天我们明明都看见琉璃姐姐变回了年轻的模样啊，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
“难道那并不是琉璃姐姐？”
“不！那的的确确是她没错，她突然变年轻，也与长明有关系。”
“此话怎讲？”长明疑惑，心中也燃起了一丝希望，“她既然当时能变回来，以后就还可以，怎么会没救呢？”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红尘说，你死她才能活！你仔细想一下，红尘变回原本模样时，你正在生死线上挣扎呢，而你有了记忆后，她就又成了这副样子。”
“或许是这样的吧。”愚桑有话要说，“琉璃曾将自己的记忆交给了长明，所以你们之间已经不单单是感情上的联系，一旦长明身处危机，琉璃也会受到波及，你们觉得呢？”
大家暂时也只能认可这种说法了。
素儿神情哀伤，“但正是这样，红尘才更加没了救了，因为她知道，你与他之间早已不能平衡，她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让你有所伤害，她真是太傻了。有的时候我真的会很怀疑，她真的是江湖上传言的那个不择手段心狠手辣的浪里飞燕吗？不，他们都不知道，其实她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愿意为爱牺牲的女子罢了。她今日落得这番田地，全是因为爱上了你，仅此而已。”
所有人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咳咳。。。”红尘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琉璃！”“红尘!”各类声音响起。
靖茗拉住芊芊，对着大家轻声说道，“我们还是出去吧。”
唯留下长明及红尘两人，相顾无言。
“我都知道了。”长明沉吟道，他生怕说话大声一点就会吓走红尘，嘴角挂着牵强的笑，“我也知道你会变成这样全然是因为我！”
“不，不是因为你！”红尘终于开口。
“你总算是亲口承认了。”长明哽咽，“这些日子，我以为只有我很难过，却没有料到你比我还要我艰难。对不起，琉璃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而琉璃，也早就死了，现在在你眼前的，是红尘，是掌柜婆婆。”红尘别过头去。
“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治？这又不是病，我只不过是老了而已，每个人都会老，我只不过是比别人快了那么一些而已。其实也没什么，人固有一死，想明白了也就通畅了。反正我这一生害人无数，我死了，或许也是老天恩泽天下了。”
长明扳正她的身子，“即便你容颜老去，我也依旧倾心于你。”
红尘直视着长明，“我以为，当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时，我会不敢面对你，不敢看着你，可是事实上，我已经无谓了。长明，既然你已就知道了这一切，就更不应该强求，强求我、强求命运。”
“我本就不受命运管束，我会让你变回来的！”长明将红尘抢搂在怀里，“即便不行，你死，我也死，我的青灯，现如今不光有了亮起的意义，更有泯灭的意义了，琉璃你就是我的意义。”
红尘泪流满面，她强忍住心中排山倒海的感情，“长明你走吧，你忘了我吧。”
长明苦笑，“我已经喝了红尘醉了，还是一池子那么多，你忘了吗？”
“没办法的，你走吧，不要管我好不好？”红尘祈求。
长明望着她的眼睛，“有办法！”
红尘抬起头，氤氲着双眸，“有，有办法？”
长明坚定地点头！再次将她拥紧，他心中已然是有了一个答案——芸霓树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