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五)你我生死两茫茫

生死关头,连玦焰还如何阻止花容拼了老命也想要救他的心情,他无力阻止,看着她急切的神情和止不住的泪水,他早已忘了阻止,只是那一刻,他满心的疼惜确是依旧无能为力,他能给她的,只是那深情一吻,那跨越生死的一吻,那漫长思念的一吻。

花容震惊,整个人呆傻,双手停了下来,可鲜血依旧,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热烈的回应他,伴随着温热的泪水,那份缠绵好似经久不息,将时间永世定格,直至那份火热的血腥感由着舌尖席卷而来,连玦焰才瞬间清醒。

“冷西夜,快把她带走,机关阁的顶方撑不住了。”连玦焰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花容推离自己的身边,推至冷西夜的身边,他满眼的不舍却强装镇定。

冷西夜接专容的那一刻,顶方的粗粱已经狠狠的砸在了连玦焰的后背之上,他跪地不起,一口鲜血径直的喷在前方的石块之上,花容目瞪口呆,整个人仿佛灵魂抽空的看着连玦焰被掩埋的浓烟之中,她奋力的挣脱,穷尽内力与冷西夜做着斗争,却奈何都无法挣脱那铁壁一般的圏护。

“连玦焰……”这一声呼唤震彻了机关阁,震彻了众人,也震彻了整个叶城。

几人逃离机关阁那一刻,机关阁好似再也支撑不住,瞬间惊天动地,分崩离析,幻化虚无间只剩下那浓重的烟气和这些残垣断壁,那时,天刚开始蒙蒙亮,没有吵闹声,没有哭泣声,只剩下花容双眼中那些永无止尽的无声泪水。连玦焰死了,死在了机关阁内,死在了天地神卷现世之时。

而这些,并不是结束,只一刻钟的喘息,整个叶城也开始天动地摇,在他们的面前,那些高大雄伟的建筑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瞬间荡为飞烟,花容来不及感伤便已被冷西夜连拉带抱的朝前奋力的跑着,这时,平坦的石路发出了破天的怒吼声,随之而来的是那将人可吞噬的巨大裂口,叶城内慌乱了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叶南沁带着惺忪的睡眼,慌乱的裹了一件毛裘披风,便朝着赫连浔等人飞奔而去,那时几人个个都是夜行衣在身,弄得叶南沁倒是无限迷茫。

“来不及解释了,叶城主,叶城马上就要坍塌了,我们快走。”赫连浔一把拦住欲上前一探究竟的叶南沁,不过人他并没拉住,倒是抓了一手毛,叶南沁并未在意机关阁存在与否,只是越过了赫连浔,走到了花容的身边,看看她那虚弱无力的样子依旧泪流满面,他没再说什么:“我去找墨离。”

从机关阁开始,整个华蜀国的旧皇宫开始以绵延的气势,接连坍塌,轰响声震彻天地,那些下人,仆人,和手下慌乱逃窜,即便在叶南沁的面前,依旧是顺牵了不知多少宝物,疯狂的逃命去了,那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叶城便在叶南沁的注目下化为虚无,沦为灰烬。

那些下人死的死,逃的逃,早已弃这叶城于不顾,只是,雪仙萝和姬雪颜说要去救连玦烈和墨浅笙还未归来,而后听得连玦烈讲说,四人本是从那廊道中逃了出来,连玦烈的腿受了伤,行动不便,姬雪焰搀扶着连玦烈走在前面,墨浅笙随后跟着,雪仙萝断后,就在那马上出来的时候,雪仙萝将连玦焰的龙首剑交给墨浅笙之后,突然原路折返了回去,几人来不及问清原因,只听得在那走廊空荡不绝的回音中,听到了雪仙萝这样一句话,她说她没办法丢失这辈子唯一属于他们的东西,这句话被巨大的石断蓦然阻隔在了几人的面前,雪仙萝不忍,唯是片刻的不舍,便毅然决然的将连玦烈和墨浅笙带离了出来。

这个东西后来听得赫连浔讲,那是雪仙萝十五岁那年来南国参加大朝会之时,连玦焰送给她的,那是一个锦囊,锦囊内是一直碧玉钗,这碧玉钗售于南国最好的首饰铺子,本是雪仙萝先看上的,却被当时一个都城内的浪荡公子所觊觎,那公子言语粗鄙,行为不俭,恶名昭彰,那时便是雪仙萝对连玦焰动情之时,他与那浪荡公子在大街之上公然打斗起来,打的他屁滚尿流,仓皇逃走,而后是连玦焰出钱买下这支碧玉钗送给了雪仙萝,在那之后,雪仙萝将这碧玉钗视为了宝物,从不离身,一直这么多年,赫连浔说他之所以知道这么多,是因幻冰结内那一席长谈,他方才知晓原来一个女人默默的爱了连玦焰那么多年,甚至视那碧玉钗重过了生命。

连玦焰和雪仙萝都葬身在了这次巨震中,众人看着面前已是残垣断壁的叶城,不禁长嗟叹兮,叶南沁的人也所剩无几,除了他和班墨离不过就还剩张伯出和几位家丁而已,赫连浔将这事情的始末一一讲于叶南沁听,包括花容的身份,包括叶城的坍塌。

“叶城本来就是个空城,我并不在乎,人没事就好,只是连兄和仙萝姑娘……,赫连浔,其实我早就看出九儿,哦,不,是花容姑娘不是一般人,我之所以和他成亲,我不辩解对她的好感但更多的是想要让花容姑娘安心的住下来,不过事已至此,一切都不重要了,既然几位拿到了天地神卷,那这所有都未白白牺牲。”叶南沁抿了抿嘴唇,看了看赫连浔又看了看花容。

“夜闯机关阁的确是我们太莽撞了,害的你和班姑娘失去了家,叶公子,该说谢谢的是我们,若不是你,花容可否活下来,谁也不知,我们可否会找到她,也无从所知。”

“只要拿走天地神卷,叶城便会消亡,赫连浔,怎么拿,什么时候拿,谁去拿又有何区别呢?我也知晓天地神卷,确是个需要好好保护的东西,若是流落到江湖,必是祸患,若我叶城的毁灭可换来江湖的平静,那一切何尝不是值得的好事呢?”叶南沁拍了拍赫连浔的肩膀,嘴角那番笑意大义凛然:“花容,连兄的遗愿你可否会帮他完成?我知晓你是个坚强独立的女子,你可以伤心,可以心痛,但一定不可以倒下去,无论是江湖还是南国都在等着你帮连兄去守护,我叶南沁无论身在何地,都会支持你,还有墨离还有伯叔,还有所有的人。”

花容并没有回应叶南沁的那番话,只是那目光始终望着脚下,不肯抬头,也不哭泣。

“参加完我和玦焰的婚礼再走吧,叶城主,花容还有一事相求。”花容吸了吸鼻子,强忍着双眼中的泪水,而后看着叶南沁道:“可否为花容寻得一世外静谧之地,我想将玦焰安葬在平静的地方。”

叶南沁重重的点了点头,轻轻的抚了抚花容的肩膀。

“我要嫁给他,即使是座冰冷的墓碑,我想成为他真正的娘子,帮我准备婚礼好不好,嗯?我要在他的墓碑前嫁给他,我要嫁给他。”花容紧紧的抓着冷西夜的衣袖,泪眼婆娑,一边泪流成河,一边无力的慢慢蹲了下来,将自己的连深深埋进了双腿之间,她好恨,好恨,好恨自己没有早点和他相认,好恨自己当初亲手给了他一刀,好恨和他从那时开始错过了这么多可以在一起的时光,没了,没了,一切都没了。

那是冷西夜第一次如此痛心疾首,甚至那双曾经满是冰冷狠毒的双眼被心疼的泪水一点点浸湿,他看到了,看了她为了他甚至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消失殆尽,可他还是无尽的心疼,无尽的不舍,无尽的想要给她一个拥抱。

叶南沁找到了番阳城三里之外的桃溪林,那里静谧无声,人烟稀少,枝繁叶茂,山水相应,连玦焰便被葬在了这里,花容说连玦焰生前不喜欢铺张浪费,一生所追求的宁静的世界,上天从未允应,而偏偏桃溪林如此静谧却是那般寂静荒凉,他的坟冢并不大,冰冷的墓碑之上深深的刻着连玦焰之墓,角落里是花容一刀一泪亲自刻上的爱妻花容,她说她暂时还不能来陪她,所以在他的坟冢周围连夜栽满了花容树的树苗,她说,希望这些花容树可以代替她陪伴他,守护他,看着他。

那日,花容铺了十里红妆,将那火红的地毯从桃溪林的入口绵延到连玦焰的墓碑前,一席拖地三尺的火红霞披,从这桃溪林的远处慢慢的朝着连玦焰的坟冢走过去,那红色霞披穿在花容的身上十分好看,那是世间最美的新娘。花容的红妆很浓,却依旧掩盖不住嘴角的笑意,那时,姬雪颜问她为什么,她说,今日是她和连玦焰成亲的大喜之日,她要笑,要开心,她要成为他的新娘了,这一天,她心中暗自等了很久,她说他的墓碑好冷,她不可以让他在成亲的这一天也要为自己担心。

赫连浔为他们主持了这抽礼,以正婚的所有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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