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连环计事出有因
【冷静如我，却因与你有关的一件小事轻易失了控，这恐怕不是正常现象。】
大晚上接到苏意唯来电的时候，傅司南正在小胖的会所跟一堆半开口的开心果奋战。
看到来电显示上的人名，他愣了一下，印象中这好像是对方第一次主动打给他。
来不及把手上的坚果碎屑擦干净，便忙忙接起来，嘴里不忘调侃。
“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是不小心手滑还是眼神不好误拨了？早就跟你说，没事利用职务之便在你们医院做个全面体检什么的，这便宜也是不占白不占。”
电话那端的人罕见地没回嘴，过了好一会儿，才怯怯出声：“你现在忙吗？能来接我一趟么？”
傅司南敏感察觉到她语气当中的不寻常，也收起贫嘴的态度：“出什么事了？你人在哪儿？”
“西区第四分局。”
话音未落，傅司南已经起身捞起外套：“你在哪儿别动，我马上到。”
小胖在后面喊着：“哎，哎，干嘛去啊？还吃不吃了？”
回应他的只有空气。
一路飙车到了第四分局，一进门就看见缩在椅子里的苏意唯。
她垂着头，一言不发。
旁边站着个徐混模样的人，头上的血迹已经干涸，看上去颇有些吓人。
“警察同志，这事儿没完，把我打成这样，我要去医院，要验伤！”
负责办案的小警官大概也觉得他有些烦：“你先去一边坐着，不是已经做完笔录了么，在这儿瞎嚷嚷也没用啊。”
那混混显然是惯犯，所以并没把警官那套虚张声势的呵斥放在眼里。
见苏意唯一直闷不做声，干脆直接伸手去拉扯她衣服。
还没等警官起身阻止，那只手就被狠狠抓住，然后甩到一边。
混混猝不及防没站住，踉跄了几步，后背撞到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苏意唯听到响声迅速抬起头，那是傅司南第一次在她眼中看到不安。
“你谁啊你！警察同志，这家伙在警局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您管不管啊？”
傅司南眼神冷冷扫过他。
“公然在人民警察面前拉扯女性衣服，知不知道可以告你在公共诚骚扰异性？”
对方愣了下，没想到来的不是个善茬儿。
没理会他，转头又问旁边杵着的小警官：
“这怎么回事？”
“这姑娘说包被抢了，可那小子非说自己是看她包掉了，帮忙捡起来，没想到却被打破了头。”被傅司南的气势震慑，小警官不由自主地把案情简要交代了一遍。
“我没打他！”苏意唯急急插嘴，“他真抢了我的包，抢到手之后又扔在地上，然后，然后……”
傅司南安抚性地拍拍她的背，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苏意唯的气势明显有些弱，但还是支吾着说出口：“然后他不知道从哪儿捡来一块砖头，把自己头砸破了，接着就打电话报了警。”
“你是说，他假装抢劫，然后抢完东西没走，自己把自己打伤了，还主动报了警？”
“我知道这听着特别不合常理，但我真的没撒谎。”
刚要说话，突然眼尖地瞥到苏意唯露在外套袖口的手背有明显擦伤，长长的血道子还混着泥土，看上去颇为狼狈。
瞬间冷冷眯起眼：“他们打你？”
小警官听这话不乐意了：“哎哎，说谁呢，别他们他们的，我们可是……。”
“你闭嘴！”话虽是冲着小警官，眼神却直直锁定面前大概到他鼻尖高度的女孩，“谁对你动手了？”
苏意唯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的伤。
“可能是他抢包时把我推到地上不小心划破的，我自己也没发现。”
被呵斥“闭嘴”的警官一下子火了，好歹他也是公职人员，哪儿有人跟他说过这么不客气的话啊？
可还没等他发作，令他更加火冒三丈的画面出现了。
只见傅司南一言不发走到徐混面前，照着对方的脸一拳狠狠揍下去，力道太猛，以致于他在旁边都听到骨头撞击的声音。
满屋子的人都傻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苏意唯，她急忙冲上去，翻过他的手掌查看指关节状况。
作为医生，她很清楚手指骤然遭受撞击极容易造成挫伤。翻来覆去仔细看了看，确认伤无大碍，看起来他倒是很懂得拿捏力道和分寸。
抬头看他：“没想到，原来还是练家子。”
傅司南顺势揉了一把她的头：“哪是练的啊，都是挨打挨出来的血泪史。”
两人对视着，然后一起笑出来。
绷了整晚的神经突然放松，就像刚跑完五千米，有些过力之后的疲惫。
一旁几个警察反应过来迅速冲上前，为首那个伸手揪住傅司南，反被他一个擒拿扣住手腕。
“干嘛，你这是要袭警？”
傅司南没再言语，伸出另外一只空闲的手掏出手机，在通讯录快速输入搜索人名，然后拨了个电话。
须臾，那端有人接起。
“陈叔，我被人打了，在西区第四分局，他们扣着不肯放我走。”
“南南？你没吃亏吧？四分局，那是老方的地盘，让他接电话！”
“方局长好像没在。”
“等我给他打个电话！”
“您可得快点儿，这里的人民公仆要揍我呢！”
“他们敢！一帮小兔崽子，还反了。”
放下电话，傅司南强忍笑意，就知道打给老陈最管用。
爷爷这帮老下属里，数他脾气最火爆、做事最不过大脑。
在公检法系统，需要运筹帷幄的人统领大局，自然也需要他这样的人去攻城拔寨。
说实在的，即便是年少轻狂那段隔三差五打架的日子，他也很少动用爷爷的资源。自幼奶奶对他的教导就是，男孩子不管做什么都要自己承担，所以遇事前先三思，看自己担不担得起后果。
他已经有很多年不曾如此冲动过了，但是刚才看见苏意唯伤口那一刻，血气直冲脑门，想都没想就直接把人揍了。
事儿倒不算大，不过看今天这意思，要是不找人求助，怕也没那么容易全身而退。
几个警察被他打电话的气势震慑住了，一时间都楞在当场。
在这种地方工作几年，不用刻意学，自然而然就有了察言观色的本事。
看傅司南衣着打扮绝非普通工薪阶层消费得起，搞不好就是哪个高官家的子弟；而且长那么一张倾城绝色的面孔，也有可能是被富婆包养的小鲜肉。不管是哪种身份，都不是他们可以轻易开罪的人。
念头转到这儿，反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傅司南优哉游哉坐在椅子上，甚至打量起周围的陈设来，那副气定神闲的劲头，比在自己家还放松。
周围奖状锦旗无数，倒也不都是撑门面的幌子，四分局年年是先进单位，方局是警校正儿八经摸爬滚打练出来的。熬到这个位置，作为直系上司的老陈也帮了不少忙。前几年，在酒桌上见过一次，倒是没想过有一天会撞到他的地盘。
看傅司南老神在在的样子，几个警察包括“受害者”徐混都面面相觑。
老陈风风火火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匪夷所思的一幕。
第四分局有资历较深的警员，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是市局分管刑警的副局长，出了名的火爆三郎，但经他手办的大案要案无数，所以就连局长都礼让他三分。
于是一群人忙不迭站起来打招呼：“陈局，您怎么来了？”
官场规矩，但凡这个级别的副局长，通常非正式诚都会把那个“副”字省略掉，以示尊敬。
按照惯例，但凡领导亲临，要么是有指定任务，要么就是例行视察，不管属于哪种情况，都会有专人提前通知。可这回压根没听说市局要来人啊，谁知道唱的是哪一出？
人就是这样，心里越是没底，就越是战战兢兢。
老陈没理会下属的殷勤，三步两步走上前，冲着傅司南：“哪个兔崽子揍你了？”
傅司南朝刚才要抓他的那位努努下巴：“那哥哥非要跟我比划比划，我就用您教的几招把他制服了，他还有点不服气。”
被点名那个吓坏了，难怪这小子那么嚣张，原来是有陈局做靠山，好在他也是老油条，所以赶紧出言补救。
“没那回事没那回事，都是误会，我们这点斤两自己还不清楚？哪敢跟陈局教出来的人比划啊！弟兄们谁不知道年年刑警比赛冠军都是您的高徒？”
几句话正瘙到老陈的痒处，他当即一拍那人肩膀。
“我在警校教了二十年，还没有哪个出师之后丢我的脸呢！这小子虽然不算是我学生，但自小打架淘气，我没少指点他。今儿要是在这儿让你们几个放倒了，那我还真是不用混了。”
这话说的霸道，可在场谁敢反驳？
那徐混也傻了眼，这明显是开罪了惹不起的主儿啊！
说了半天，老陈刚看到一旁安安静静一言不发的苏意唯，伸手一指傅司南：“你小子出息了啊！打架还带着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