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羽儿你从小便是这样，纵然那个时候，你对嵘卮的感情，其实并不是爱情，你也容不得他死在你的面前，之所以会那样做，你只是觉得仙尊不应该有那样的污点，对不对？”
“现在说那些有用吗？”沐羽强迫自己不去想起那时的画面，可心底却还是忍不住去感受那中让不可遏止地无力的挫败感，“这个世界上，有谁可以回到过去吗？！”
“但是我们……但是你，你未来的路，是可以选择的，不是吗？羽儿你……何苦要选一条最辛苦……甚至是最不可能完成的路去走？”
“最不可能完成的路？”沐羽笑得苦涩，墨色的长发随风微动，眸中在片刻间流转过的万千芳华，可惜身后的人，看不见，“珏朗，你就那么有自信，每一次都能够知道我要走的是那一条路的吗？”
“……因为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你选择的结果……可是……”
“可是什么？你到现在居然还会相信自己看到的那些所谓预知吗？那你为什么不在以前的以前就看一看今天的你我？你是否也看到了……”
“羽儿，求你最后一次听听我的劝告，我知道以前的我，我们都对你太过小心太过呵护，我一直都知道那不是你要的，可是你那么乖巧，你为了仙尊，为了师父，为了我们的誓言，你一直告诉自己那是你的责任，而我，我很私心的什么都不和你说，因为我也怕，怕你如果没有了那道枷锁，便再也不会呆在我的身边，所以我……”
“你不必自责，我……甘之如饴，”沐羽一字一句说的沉重，唇齿开合间仿若要咬碎这千年枷锁，“甘、之、如、饴！”
“羽儿，我知你恨我……”
“我不恨你，”沐羽用尽力气去抚平颤抖不停的身体，她微微仰起头，似是不想让那已然盈眶的眼泪滴落下来，坚定道，“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将我以生命为代价的信任全部许托给你，珏朗，我不后悔。”
“同样的，我也没有责怪过父亲和母亲的那些作为，你们说的，抑或是没有说出口的那些理由，我弄不清了，也不想再去弄清楚了，我只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却不知道对于我来说，什么才是最最重要的，你们不懂，而现在，你们……不配懂了。”
“难道你要我们眼睁睁的看着你去背负那些灾难，陪着你守着那时那样的你，才算是懂你吗？那你又何时懂过我们呢？！沐羽，你给我听清楚了，我爱你，所以我为你做的一切也都是甘之如饴，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宁可不能守护在你身边，也要倾尽一切去保护你，因为我知道我爱你，所以我更加没有任何理由不这样做，你以为，情字一解是那么简单的吗？！若是可以，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会……那样的爱你……”
“不值得……我不值得你爱我……”
珏朗眼见着沐羽纤细的身影缓缓软了下去，他心头一紧，伸手揽过沐羽，却见自己那透明的身体直直的穿透沐羽而过，冰凉一片在胸。
早就知道，得到的东西，必须用另一些拥有的去换取。
珏朗细长的眼眸中再难见往日那迷人的光华，疲惫的闭上双眼，那绝世容颜静默的躺在自己的眼前，动人更甚如昨，只是这勾人心魂的美丽，较之从前，少了三分孩子气，多了三分冷艳，可是自己，还是怎么都看不够……
“羽儿你明明心里不是这样想的，为何一定要告诉我呢？我说爱你，那便就是要倾我所有的去爱你，方才能配的上你以命相诺，而你的心里，在那里一直都有我的身影，我感受的到，感受不到的人，是你……”
“羽儿你痛的时候，你又怎么知道，我不会痛呢？一如方才那一刻你心上那钻心的痛疼，我的心亦是如此的啊，可是我也只能这样做，我做不到再时时刻刻的守护者你，所以，我只能用这个办法告诉你，你现在选的道路是多么的愚蠢，纵然它能够带着你走到那个结局，那你也只是惨胜啊，而惨胜……如败，你知不知道？！”
“那最后一次的机会已经让你丢弃过了，此时你的心里再后悔，我也没有能力将你带回过去让你重新选择一次，羽儿你知道吗？虽然再无肉体，但是这如影随形的相伴，咫尺间天涯相隔，确是比梦境更加真实的灵犀相通，你的惧意我全都能够读懂，你的疲倦，你的软弱，我统统都可以感受的到，只是羽儿，现在我也开始后悔了，我没有办法给你依靠，纵然知道了你所有的想法，也再无用处，可是这是你的选择，也是我的选择，我们谁都没有办法再改写了，只能走下去……”
“我只做我想做的，何时我有说过，要对付那个人？”沐羽颤抖着，她越来越不明白自己了，她的心在发了疯般的想要回转身去看一看他，可是她的身体出了颤抖，再不能动一分一毫，她知道这不是因为他，还是因为自己害怕，害怕真的再一次真面面对的他的时候，她会毫不犹豫的问他现在如果后悔可不可以，会毫不犹豫的问他现在的她才知道错过的遗憾会让一个人伤到什么地步……
可是这是她自己选的，能怪谁？
沐羽片刻间完全坠入那寥寥几语便布下的困阵，根本无暇去估计身后几步之遥开外那越来越淡去的气息，以及那言语间透露的无奈和破绽。
“其实羽儿你……真的不必非那样做不可，为什么一定要将自己也闭上那样的绝路呢？你明明知道纵然他们都是凡体肉胎，也绝对能够帮助你和那个人一战，你何苦……”
恨我……因为我的选择，所有决心再不要见到我……时这个意思吗？
沐羽只觉胸中如万石落下，她早就知晓自己会痛，可是却不知若这般真的感受起来，当真剜心嗜血般……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