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身份
见着南宫烨宸脸色不悦，莫芸熙心里一惊，却是没有起来，朝颜太后笑了笑道：“好好好，哀家答应你便是，起来吧。”
莫芸熙松了一口气，行礼道：“谢太后恩典。”
站起身来，察觉旁边的南宫烨宸一双冷冽的眸子看着自己，脸上一热，反射性的往后退，而南宫烨宸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皇儿，朝庭之事处理完了吗，若是没空的话便不要过来陪哀家了。”
“不碍事，皇儿只想过来看看母后。”南宫烨宸边说边扶朝颜太后坐下，二人虽没深聊，现场感情却是十分融洽。
南宫烨宸失忆对于朝颜太后来说是件好事，他记起了自己的母亲，知道要怎么尽孝，母子连心，还有什么比这更温馨的。
两人聊了一会，莫芸熙便远远看见一倾国女子正往这边而来，身后跟了一大帮宫人，这女子，正是画卷上的皇后。
心里一酸，莫芸熙紧揪着手，皇后脸上幸福的笑，像一把利剑刺在她心上。
“臣妾叩见陛下，叩见太后娘娘。”皇后恭身行礼道，声音娇俏动听。
“嫣儿来了啊！”太后笑着道：“平身，来，坐在哀家身边，让哀家好好瞧瞧你。”
“谢太后。”胡嫣谢了礼，羞涩的走到朝颜太后身旁。
握着她的手，朝颜太后仔细打量了一遍道：“不错不错，姿色倾国，秀外慧中，母仪天下哪！”
胡嫣微笑道：“太后过奖了，能陪伴陛下身边是嫣儿天大的福气！”
“嗯，那你以后便要好好伺候陛下，好好统领后宫，别让陛下为后宫之事烦心，知道吗？”
“嫣儿说谨遵太后教诲。”
莫芸熙低着头，没有看那一家的乐融融，手紧紧的绞着手绢，忍下心头那一丝丝的疼楚，现在的她就像是个局外人，南宫烨宸不记得她了，就算她出现在他面前又能如何。
算了吧，该放的时候总得要放，硬是要强求的话，又有何用。
她与南宫烨宸的事，已过去了。
爱他，她只希望他幸福，看到面前这一幕，什么都足够了。
闭上眼轻叹了一口气，任那心血不停的流逝，痛过了，便不会再痛。
悠扬的琴声响起，莫芸熙睁开眼，只见皇后轻抚琴弦，娇声吟唱，音如天簌，人如碧玉，美得就像天上的仙女般。心里一阵羞愧，自卑得恨不得有个地洞钻进去。
她已是不洁之人，不洁之身，哪有这个资本来争！
心火慢慢熄灭，眼神却不自觉的飘向南宫烨宸，却是与他四目相对！
心内一阵惊慌，他什么时候看过来的！
冷冽锐利的眼神，内里隐藏着一抹异样，仿似在思索着什么一般，此刻南宫烨宸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她身上，完全忽略了那正在卖力弹唱的皇后！
一抹感觉迅速的掠过莫芸熙心湖，莫非南宫烨宸记起了些什么？
他……会记起些什么……？
一曲已罢，皇后轻移莲步走了回来，朝颜太后不住的称赞，南宫烨宸也把目光从她身上收回，简单的拍了几下手掌，却没多说什么。
面对南宫烨宸出奇的冷漠，皇后显得有点尴尬，眼尖的朝颜太后察觉不妥，便拉了她过来聊天谈心。
南宫烨宸捧着手中的烈酒，眉头微皱，沉吟了一会后，一喝而尽！
“母后！”
聊得正酣的两人停了下来，朝颜太后道：“皇儿可有什么事情？”
“朕记起还有事情要急着处理，先行告退。”
“好，国家大事重要，皇儿快去吧。”
“是的母后。”南宫烨宸微微一作揖，撇了一眼莫芸熙，便转身匆匆离去。
南宫烨宸走得如此突然，皇后脸色掠过一抹失落，整个人突然间的闷声不语。
“嫣儿不要介意，皇儿他虽然有时候冷漠，却是会把你记在心上的，国家才刚刚建立，你身为六宫之主，可要好好体谅他才是。”
“臣妾谨遵太后教诲。”
月明星稀，夜风习习，夜已深，四周一片漆黑，一片静寂，莫芸熙睡不着觉，信步闲逛，在一处明湖旁的八角亭里坐了下来。
湖面泛着月光，如碎了宝石般闪烁，水声潺潺。
夜很深，很静，看着这湖面，过去的一幕幕浮于脑海，莫芸熙沉默着。
祭奠着自己的过去。
“在想什么？”
低沉的男音突然从身后响起，莫芸熙大吃了一惊，脑里的画面飞得无影无踪，转身一看，身后站着的，是南宫烨宸！
此时的他身穿一袭月白流云袍，修长挺拔，面容冷峻，双眸深沉睿智，帝王之气尽显。
“奴婢参见陛下！”
“现在没人，礼就免了吧！”南宫烨宸手一抬道。
“谢陛下。”莫芸熙行礼谢了恩，看了四周一眼，不禁问道：“怎么只有陛下一人？”
南宫烨宸双手反背身后：“朕想清静一下。”
新国刚建，烦琐事一大堆，前朝臣子与新任的臣子总是意见不合，总是在朝堂争论不已，退了朝后便是立后之事，宫里的么么太监们整天提醒他要置办后宫。
置办后宫？他哪有这闲心，他们要办，便让他们处理吧。
看着南宫烨宸凝在眼眉的忧愁，莫芸熙心里紧揪着，手轻抬想帮他抚平那眉间的皱褶，却惊觉此刻两人已是不同身份，轻叹了一声收回了手，默声不哼的看向湖面。
现在的他今非昔比，九五之尊，她连站在他身旁的资格也没。
“朕与你是否认识的？”
莫芸熙眼眸一亮，心里跳动着一束火花，动了动嘴唇，却是咽下了心头的那句话，摇了摇头道：“奴婢出身卑微，又有何可能会认识陛下呢。”
那不堪的过去，不提也罢。
“是吗……”南宫烨宸若有所思，却是没有多话，二人静静就如此站着，听着湖面那低吟浅喝……
没有任何话语，就这么静静的站着，两人此时心情看似平静，却隐隐的内里翻涌着，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像被什么羁绊着一般，谁也不想离开。
这个女子……为何如此熟悉，熟悉得就像是自己一般，他应该与她是认识的，但为何她又说不认识？
建立后宫，这对他来说看似荒谬的行为，可他却是应允了，在内心深处某个角落里，他隐隐的在期盼着，心……真的很空虚，很孤独，很痛苦……
直到天微微泛亮，莫芸熙才回了去，没想到的是，朝颜太后已然在她房间内！
心里一惊，太后究竟来这里有多久了！
“你昨晚整晚都没睡吗？”未等莫芸熙行礼，朝颜太后便率先开口问道。
莫芸熙点了点头。
“去哪了？”
“在长寿宫里随处走走。”
“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太后此话让莫芸熙顿了顿，低下了头，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
“其实昨晚哀家也走了走，隐约中好像看到了皇儿，哀家好奇的跟了上去，看到皇儿正与你在一起……”
“太后恕罪！奴婢昨晚并没有逾越，请太后明察！”未等朝颜太后说完，莫芸熙便急急的跪下请罪。
皇后与后宫妃子还未正式册立，她此举着实会惹不少怀疑。
朝颜太后挑了挑眉，微微一笑：“傻孩子，不要想多了，快起来吧。”
“太后，奴婢昨晚是与皇上在一起，但只是在一起而已，真的没有做其它事的！”与其惹太后怀疑，倒不如她先说从实招来。
“好了好了，哀家知道熙儿是怎样的一个人，不要害怕，起来吧。”朝颜太后抬了抬手道。
莫芸熙抿了抿嘴，站了起来，低下头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般等候责罚。
朝颜及后若有深意的看着她，缓缓道：“你真名叫莫芸熙是吧？”
莫芸熙微微一凛：“是的。”
“莫芸熙……莫尚书的女儿，半年前，莫府上下被南宫宏文下旨处死，你……怎么能活到现在？”
在她第一次进入长寿宫时，朝颜太后可能已注意到她了，只是朝颜太后一直不说，事到如今，莫芸熙意识到再也不能隐瞒下去，便道：“当时陛下监斩，是陛下把熙儿救回来的。”
“当时我儿还是平西王，他暗里抗旨把你救了回去？”
“嗯！”随后，莫芸熙便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清二楚的告诉了朝颜太后。
朝颜太后沉吟了许久：“若真是如此，这个江山，也是皇儿为你夺来的。”
莫芸熙一惊，忙跪下道：“太后，陛下与熙儿相约望月亭，却是一直不来，熙儿此次进宫只是想看看陛下如何，现在已知道事情真相，熙儿也不久留了，望太后准许熙儿出宫！”
朝颜太后挑了挑眉：“你要走？”
“是的，既然陛下不记得熙儿了，熙儿也没脸再留下来，对陛下来说，熙儿是个不堪的回忆。”
“哀家不会让你走的。”
莫芸熙一愣，疑惑不已。
朝颜太后淡淡一笑：“若皇儿真不记得你，昨晚为何与你站了一晚？”
心里微微一动，莫芸熙咬了咬唇道：“皇后妃嫔已立，对于陛下来说是个新的开始，熙儿不便打扰，熙儿只要见到陛下平安无事，便心满意足的，别的不作多想，望太后成全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