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相思苦泪自己知

“子公子获救得时,并无大碍,只是胸口数根胸骨都折了,要好好休养……”

凤仪面色煞白语气机械的说着自己诊断的结果。.

那个她私底下爱恋的冤家,此刻躺在她主子的床上,俊颜青白气若游丝。

藏在水袖中的锋利指甲掐入了掌心,只有剧痛才能让她用一个真正大夫的口吻回答对病人的诊断,而不是在大脑中叫嚣着要扑上那个人的怀中,嚎啕大哭气他怪他。

她没有这个资格,这个男人而她的主子入骨,是不会记得她这么一个小小的婢子的。

垂下眼帘,看着主子明显松了口气的表情,她盈盈拜下用为子公子煎药的借口逃离了她主子的寝房,藏入药房偏僻的角落内,死死地捂住自己的红唇用力将那逸出口的呜咽压回胸腔,无声地泪落如雨。

她为他担心,为他紧张焦急,可是这一切,都不能见光,她只能在心底揪着想他边想边哭,想到神思混乱哭到嘶声裂肺。她只能在背后默默的想着他默默的守着他。

她唯一庆幸的是她是为他诊病的大夫,也唯有这样她才能近距离的接触他,才能知道他好不好,身上的伤复原的快不快。取出火折子砸红泥火炉上点燃,一个椭圆形捏着一个尖嘴的沙罐被她小心翼翼地拎了上去放好,一点一点地把需要的药材放入沙罐中,冉冉烟气开始飘起……小心伺候着火候,凤仪把对子君儒的情感全部注入进这药罐中,全心全意的渴望着她爱的人能够早点康复。

这一次,子君儒确实受了很大的罪,如果不是李谌及时赶到,就算没有人在对他动手,他自己也会因为气力消竭而亡。不过,这如果毕竟是不存在的,子君儒活下来了,不仅活下来了,他还得到了在他心中定位于女神的凤忘忧的亲睐,可以说,这场莫名之灾于他,实在说不上亏。

“仪姐姐。”

一个穿着青翠色襦群梳着双鬟,看样子只有**岁的小丫头蹦跳着走了进来,小嘴里一颗虎牙亮生生的,声音脆甜脆甜的,彷佛叮咚泉水般,让人听了顿觉耳根都舒畅起来了,“仪姐姐,主子差小玉来问问您,药煎好了没。”

凤仪不解,什么时候主子顾起这种琐事了,以前的她对这个可是漠不关心到根本没有往眼里看上一点的。

难道是因为他?

心里浮现这么一种可能,凤仪心中一苦,差点失控地眼泪夺眶而出。.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对这个娇憨的小妹妹气定神闲地道,“哪有那么快啊,至少还要两柱香的时辰哩。”说着又状似无意地问,“怎么催得这么急,难道是子公子有什么不好?”

小丫头凤玉在凤仪身边蹲下望着已经开始鼓泡的沙罐子摇摇小脑袋,“不是啦,是子公子已经醒了,正和主子说着话呢,主子说药要趁热吃……哎,仪姐姐,”小姑娘一副要聊八卦的架势,“这子公子咱们也见过这么多次了,每次都被竹姐姐赶着走,好像一点脾气都没有,没想到这次这么有男子汉气概,主子说的时候人家还不敢相信呢。”

“为了自己喜欢的人而爆发出从前没有的力量……”身后传来一个悠悠的声音,“这也很正常的啊。”

凤竹和凤玉回身,凤竹轻轻一笑,“怎么?小剑,你也是主子派来催我的?”

来人一身干净利落的青色短打装扮,一头乌丝紧紧绾在脑后随意用一根发带扎紧,剑眉上挑,薄唇微抿,双手抱肩,右肩靠着一柄缀着流苏的宝剑,一副英姿勃勃的侠女气派。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凤忘忧的手下的另一左膀右臂,凤剑。

文有凤竹,武有凤剑。这是人们对凤忘忧左膀右臂最真诚的称呼。

可以和聪明到做事滴水不漏的凤竹相比,这凤剑的功夫可想而知,不过,除了凤忘忧身边几个,几乎没有人见过凤剑出剑。

凤剑豪爽地一笑,上挑的剑眉更是有飞扬入鬂的架势,随意在两人面前拣了一张板凳坐了,凤剑嗤笑道,“我可没这精力过来催你这看到药材就发狂的家伙,”弹去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凤剑哼了声,“主子怕有人在这药里下毒,所以才让我过来把关,算是将功补过吧。”

“什么啊~~~剑姐姐又没有做错什么,明明是主子不让剑姐姐跟嘛~~~”

小家伙的义愤填膺让凤剑嘴角地弧度扬起,“哈哈~~错了就是错了,”挥手阻止了还欲为她辩驳的凤玉,凤剑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道,“如果这次主子出了什么问题,我就百死莫赎了,所以,对子公子我可是万分感激呢。”

“嗯。”凤玉重重点头附和道,“这子公子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那个时候看他那副抖抖索索在竹姐姐面前千般可怜万般讨好的样子……”凤玉皱皱小鼻子,“我还真是一点都不喜欢呢。”

“呵呵~~”听到凤剑说的那句怕人下毒的话后,凤仪的心里一阵恼火,她还会对子君儒下毒,她是最不会伤害子君儒的人!尽管心里几乎将一口银牙咬碎,外表却还是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镇定自若地看着火候,这下听到凤玉的话不由得扑哧一笑,转眸望着做出一副大人模样的凤玉,差点没笑得肚子疼,指桑道槐,“人家喜欢的可是咱们的主子,你喜不喜欢,人家可不在意呐。”

“诶呀,好大的酸味啊,是哪里飘过来的。”凤剑也插上了一脚,笑吟吟地望着一听到她的话就身子一僵面色涨红死死瞪着她的凤仪。

“什么酸味呀?是厨房做了酸辣鱼吗?”没有听懂两人言下之意的小凤玉立时亮晶晶个大眼,“啊,我想吃。”说着就站起身来往外跑去,嘴里边嘟嘟叨叨着,“这宝姐姐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少了她……小玉一个人好无聊哦……”

听了凤玉临走时的抱怨,凤剑和凤仪登时没了调侃和生对方气的心思,都沉默了下来,只剩下已经煮开的药汁的沸腾声。

“小剑……你说……宝儿还……还活着吗?”

凤仪盯着红泥小炉,低低地说道。她是大夫,最容易心软,最见不得旁人受苦,如今想到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家伙如今生死未卜,心中总是阵阵抽痛,难受的厉害。

凤剑宝剑的手臂一顿,半晌才道,“有凤族的时候就有了执法者,你什么时候见过执法者失手过?”

虽然凤剑极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淡然,但是凤仪还是从中听出了几分颤抖和伤心。

“呵~人总是要有点念想的不是吗?”凤仪手指无形的勾画着红泥小炉的外形,声音喑哑,“我……我总是盼着……盼着,盼着宝儿无事,她还那么小,那么小……”

“好了,别说了!”凤剑烦躁的站起身在药房里转了几个圈,终于停了下来,咬紧牙关恨声道,“既然她选择了她的莲姐姐,我们还为她担心个什么劲?”

凤剑握住宝剑的手上青筋鼓起,“这样一个抛弃我们信任而去跟随背叛族人的叛徒的妹子,不要也罢!”说完,凤剑深吸了一口气道,“仪儿,药煎好了叫我,我就在外面。”说着只见青影一闪凤剑已经站在了外面的石磨旁舞起剑来。

凤剑舞剑常常会带动她旁边的旁观者一起进入她此刻的情绪中,果不其然,只是一会凤仪就沉浸在了那悲伤气恼怒火夹杂的各种情绪中。凤仪概叹一声,熠熠夺目的双眸突然一震,有些恍惚的眸瞬间恢复清明,默默看了外面那剑光猎猎衣摆翻滚的愤火女子,凤仪转过头重新望向自己正在看顾的药罐。

心中,一片纷杂。

青州朴园。

几乎占满了整个书桌的宣纸大肆铺成于上,一只如玉般修长刚毅的手腕顿于宣纸之上笔走龙蛇。

清冷的面容上冷锐的七曜瞳眸专注地凝视着面前的宣纸,那专注的神态就算是泰山崩于前恐怕也不会因此而产生改变。

拿着一沓卷宗的光一看到这一幕登时也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等待那最巅峰的一刻到来。

一身白袍飘然欲仙的青年手腕如同狂风暴雨般在洁白如雪的宣纸上如狂风暴雨般肆意而行却又在一瞬间骤停,这极动到极静只是寥寥一瞬。却让人有被压佐吸无法喘气的错觉。

随意将上好紫竹笔搁下,细细打量了下宣纸上的字迹,李谌眉头蹙了蹙,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写满了清癯高秀字迹的宣纸瞬间化作粉碎飘散于这空气中。

光眼底流露出一丝遗憾之色,见主上将目光往自己投来,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双手捧上手中的卷宗。

李谌随意瞥了一眼,“成了?”他问。语气里有淡淡的惊讶。

“嗯。”

光藏在金色面具下的脸倏然一红,呐呐地点点头,实在不好意思去夸奖自己。

对光几乎可以说是了若指掌的李谌微微一笑对这害羞的小儿女情态也不以为意,翻开卷宗翻阅起来。

光有些紧张的站在李谌后面等待着李谌最后的判决。

“这些东西,”李谌指着程岫的初潮年月哑然失笑,“你怎么问出来的?”

光尴尬地望着那一项,脸上的热量火速聚集……

不知道是不是李谌的错觉,他居然感觉到无形物质的空气也在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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