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我心悠悠5
夏日午后，阳光慵懒地透过星辰殿未关紧的窗扉，在地上落下一片亮光。
空荡荡的大殿之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香。
“我明明讨厌你的......”大殿的一隅传来低低的声音。
清悠怀中抱着已经开坛的酒坛正喃喃自语。
那日她对未央说的话，以及未央最后说的那句话，她一个字都没有忘记。
“可是，悠，人生在世，你可以完全管得住自己的心吗？”
她是在意那个一身酒香盈身的莫白吗？
她自己都有些搞不懂自己的心意了。
也许不是不懂，而是不想去弄懂。
她，管不住自己的心，是吗？
明明内里都已经不止那个年轻的岁数，可她看起来像一个的孝子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她这样的身体状况，又能有什么好的未来呢？
心中一片苦楚，清悠忍不住端起酒坛，灌了一大口。
清冽的酒香扑鼻而来。
苦涩的味道在舌尖弥漫开来，过了一会儿一抹甘甜自喉咙中散开来。
她喜欢酒，并不是因为酒可以让人沉醉，而是喜欢它独有的味道，可以让她越加的清醒。
她没有料到，她不过是提了一句想喝先苦后甜的酒，莫白就将它酿制出来了。
深深吸了一口酒香，口鼻之间盈满清香，脑海中那抹天蓝色身影越发的清晰了。
心中突然有一丝渴望，渴望见到那个天蓝的身影。
就当，就当是最后一次的任性。
从小到大，除了小时候唯一一次的任性，她就一直循规蹈矩，为了沐君澈，为了君家，为了东岳，她努力当一个出色的灵巫，成为朝歌出色的国师。
清悠突然站起身来，眼底一片清明。
也顾不上怀中的酒坛，直接抱着就往殿外冲去。
气喘吁吁地站在莫氏酒肆门口，清悠努力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气息，才迈着有些颤抖的脚步往店铺里进去。
但是却在下一瞬间，眼前的一切让她怔住了。
记忆中那道天蓝色的身影一身尘土靠在柜台边。
“莫公子？”
清悠的声音里有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颤抖。
莫白嘴角还淌着一丝暗淡的血迹，见来人是清悠，微微扯出一抹弧度。
“莫白？”
“君姑娘......你来了......”
“你......你怎么了？”清悠蹲下身子，伸出手，想替他擦掉嘴角的血迹。
“没事......只是......今日没办法给......给你介绍新的酒了......”
“你不要再说话了！”清悠捂住他的嘴，看他脸上的淤青，心底划过一抹疼惜。
“掌柜的！”门外一阵喧哗。
一群官府的衙役在小二的带领下冲了进来。
“掌柜的！您没事吧？那些混蛋走了？天杀的！”小二也是一脸的鼻青脸肿。
“大人，你们可要为小的做主啊！”
在小二絮絮叨叨的念叨下，清悠总算明白了这一踌乱的原因。
原是因为酒家之间的竞争，莫氏酒肆声名在外，远近闻名，生意尤其好，于是就让一些酒家怀恨在心，他们故意请了一些徐混来酒肆里闹事，试图降低酒肆的生意。
清悠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无赖的场面，心里暗暗记住那些闹事之人，想着回去必须让沐君澈彻查一番。
国家之兴必须先要百姓之兴，而百姓之兴，必须从小事做起。
“你还好？”将莫白扶到后院的房间，清悠见他脸色苍白，关切地问道。
“没事。”莫白摇摇头。
清悠放不下心，还是亲手给他把了一下脉。
脉象还算平稳，看来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已。
清悠收回手，“还好，只是皮外伤。”顿了顿，忍不住提醒道，“以后遇到这样无赖，你还是别跟他们讲道理了，直接报官就好。”
她知道，就他这般温和的性子必定是不愿与人大动干戈的。
“嗯，好。”莫白轻轻地回答道，然后便静静地看着她。
“怎么了？”清悠被他看得一阵莫名其妙，问道。
“你喝过那新酿制的酒了？”他在清悠身上闻到了那股独特的清香味。
清悠这时才想起来时那坛酒已经不知道被她扔到哪个角落去了，但是身上却萦绕着一股独有的清香。兴许是之前跑来酒肆之时沾染上的。
“嗯，先苦后甜，很独特的味道。”清悠点点头，想了想，又补上一句，“这酒，我很喜欢。”
“莫白还未曾给它取名字，不若，君姑娘替莫白想一个？”
见她神情里毫不掩饰的欢喜，莫白心念一动，出口提议道。
“让我取名？”清悠指了指自己。
“嗯，终归是因为君姑娘的形容，莫白才酿制出来的。”
“唔......”清悠一向不太会这个，于是便低头仔仔细细地想着。
午后的阳光，温温暖暖的，照射在眼前这个一幅稚嫩面孔却神情认真的少女身上，还有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酒香，这一刻，莫白忽然觉得如果时光就停留在这一该有多好。
岁月静好。
“叫......回甘酿，怎么样？”清悠忽然抬起来，一脸的欢欣。
“回甘酿......先苦后甜，好！”莫白也绽开了笑容。
这一刻，清悠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还未被选成灵巫之时的童年的那个自己，有着自由自在的生活，还有天真无邪的性格。
这样单纯的笑容，她有多久不曾拥有过？
“既然君姑娘觉得回甘酿可以，下次我就多酿制一些。”
“嗯嗯。”想起未央也喜欢喝酒，便又说道，“你那个梨花酿还有吗？”清悠想带一小坛回去给她。
“有的。”
“谢谢，这是酒钱。”清悠掏出银两放在桌上。
莫白看了她一眼，却没说什么，但是心底却莫名地为她这个举动而感觉不舒服。
“你好好养伤，我，先回去了。”
清悠忽然之间觉得有些尴尬，遂找理由要离开。
“君姑娘！”莫白叫住她。
清悠身体一僵，停下脚步，心底一阵躁动不安。
“下回，若下回莫白酿制了新的酒，君姑娘可否再来酒肆品尝？”
莫白一向温和的声音里染上几分急切，以及隐隐的期盼。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