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执子素手4
“混账！”
温凝是在一声怒喝中醒过来的，睁开眼却发现头顶是一片暗红色的床帐，这里是哪里？
温凝想要起身，却被右肩一阵撕扯般的痛楚拉回了床上。
“好痛。”
“温姑娘，你右肩受伤，不要乱动比较好。”
未央没想到自己才回到御膳房没多久就被刘安给安排到温凝的身边当贴身宫女。不过这样倒也省了她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地接近他们。
“你是？”柔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
“未央是接下来服侍姑娘的宫女。”
“外面，怎么回事？”
“啊，这个嘛，陛下担忧过度迁怒他人，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未央俏皮地冲温凝眨了眨眼睛。
温凝失笑。
“帮我叫下陛下吧。”
“好。”
未央掀开纱帐，放眼看去，帘帐外跪了一堆人，却没有人敢做声。
沐君澈脸色特别的差，拳头紧紧攥着，有时候他真想把这些所谓的御医给拉出去砍了。明明已经用过药了，可是温凝却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
他知道这个时候迁怒于他人没有用，可是心里就是忍不住着急，忍不住想发火。
温凝身体的伤口恢复得还算不错，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醒不了。
“陛下，姑娘醒了。”
沐君澈神经紧绷，一听，当下就甩袖冲了进去。
刘安轻轻地吐出一口浊气，谢天谢地，温姑娘总算是醒了。
“沐君澈？”帘帐内的光线有些昏暗，温凝看不清来人的脸，仅仅凭着穿着勉强辨认。
“凝儿你总算醒了！”沐君澈在床边坐下，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与松懈。
“嗯。”温凝应了一声，顿了顿又道，“我的右肩有些痛。”
沐君澈没有立即接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握住温凝的手。
许久，才叹了一口气，道：“你为我挡的那一刀，伤了右肩。”
“这样啊，什么时候可以好，感觉很不舒服。”温凝试着抬了抬右手，却有些无力。
“御医说要养一段日子。”
温凝点点头，她明白伤筋动骨一百天嘛，很正常。
“以后不要这么做了。”沐君澈突然伸手抚上她的脸。
温凝微微侧过脸，脸上却腾起一片热意，“扯平了。”
沐君澈也曾经在马车下救过她一命。
何况当时情况来得突然，温凝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如果她不挡下那一刀，可能沐君澈就会有生命危险。
沐君澈没有再说什么，却忽然俯下身子，轻轻地环住温凝。
一股淡淡的竹香迎面而来，温凝的心颤了颤。
“凝儿，留下来，好吗？”
“沐君澈，我......”温凝惶惶然地开口，却又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她真的不知道，沐君澈对她的好她很清楚，可是江南水乡那抹熟悉的藕荷色身影却依然萦绕在她的脑海中。
她暂时不能离开这里，却也割舍不下异域的亲情。
“对不起。”
温凝感觉到沐君澈放在身侧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在淡淡的竹香中，温凝轻声开口。
“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什么样子的人，只记得很小的时候姑姑就在我身边了。姑姑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生病的时候，她总是陪在我身边，给我做好吃的，熬不会发苦的中药，还有甜甜的梅子。姑姑的厨艺很好，普通的家常菜做得跟酒店有得一拼。她会缝制好看的衣服，从小到大，我的衣服基本上都是她做的，独一无二。”讲到这儿，温凝停了停，陷入了那段美好的回忆中。
沐君澈没有说话，但是，他能感觉到，这个时候温凝应该是面带着甜甜的笑容的。
那么美好的回忆。
“姑姑为了我放弃了她本可以追求的幸福，我们是这个世上彼此唯一的亲人。如果没有她，就不会有现在的我。”温凝顿了顿，又道，“所以，沐君澈，对不起。”
沐君澈站起身来，掀开帘帐，“你从来都没有对不起我。”
“对不起......”温凝低声喃喃。
“你，将参汤端给温姑娘，服侍她喝下。”
帘帐外传来沐君澈清冷的声音，紧接着脚步声渐渐离去。
他一定是生气了。
温凝揪紧身旁的被褥。
有脚步声渐渐靠近，紧接着帘子被掀起又放下。
温凝不由得看向来人，见是未央，心里一阵失落。
“姑娘看起来很失望？”未央笑道。“喝些参汤吧，身体太虚弱可见不到你想见的人的。毕竟脚是长在自己身上的嘛。”
“ 你说得没错。脚是长在我自己身上的。”她想要去哪里，为什么非得要考虑沐君澈的心情。她跟他又不是很熟！温凝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好好养伤，再来慢慢考虑回去的路。
“姑娘喜欢陛下？”
温凝刚刚心里才做了决定，被未央这么一个问话，心里又涌起一片躁动，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未央。
未央见她不回答，又换个方式问她，“姑娘讨厌陛下？”
难道是郎有意，妾无心？不过看温凝的反应不应该的啊。
未央睁着清澈灵动的眼眸直勾勾地等着温凝的回答。
她需要了解他们两个的状况究竟是出在谁的身上。
良久，温凝才吐出一句话。
“我不属于朝歌，不属于东岳，甚至不属于这个地方。”
“咦？！”未央惊呼。温凝竟不是这个地方的人。
突然之间她便明白了症结所在。
她在人间呆了九百年，历经了那些朝代的变更，目睹了历史变迁风起浪涌，又加上之前听来的八卦，温凝出现得很突然，又没有任何家世背景，未央很容易明白温凝这话的意思。
温凝竟不是这个地方的人。那么，她对沐君澈......
“你放不下对那边的牵挂？”未央的话虽是疑问，倒是语气里却是肯定的。
“放不下......”
“姑娘很想很想回去原来的那个地方？”
真是棘手啊，如温凝这样的情况，未央倒还是第一次见到。
“对。”
“可是，姑娘是否有想过，你若走了之后，这边的人，又该怎么办？”
温凝要是离开了这里，她的任务还怎么完成。未央当然是尽量用迂回的方式尽量劝服温凝的想法。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