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离家出走
慕叶说,“都怪你,今日我竟忘带钱袋!”
虽是呵责,因慕叶睡意朦胧语气变得娇软,听来更似娇嗔。
软甜的话自苏延耳中落入,柔柔落进心坎儿,苏延抱着慕叶,整个心软得一塌糊涂。
佳人如斯,足矣。
苏延将慕叶横抱于怀,指腹摩挲过慕叶睡颜安详的香腮,低声自语道,“阿璟,我们吵一次架如何?”
慕叶听得苏延之话,远山如黛的眉微微一蹙,苏延要吵架?
慕叶想问,可眼皮实在太重,整个人疲倦得睁不开眼,慕叶双手攀着苏延,寻了个舒适的姿势,继而沉沉睡去。
苏延抱着慕叶下车,一路将人抱回卧房。
翌日,慕叶醒来,警觉侍候她的嬷嬷眼色有异,不敢多瞧她一眼,不敢多讲一言,垂着眼眸全心服侍她,等伺候完毕,又匆匆退出屋子。
洗漱更衣之后,景云端来早点,侍候慕叶用早饭。
自她有孕之后,苏延几乎是日日归来陪她用早饭了。景云亦是在苏延归来之后方端上早点。
故而慕叶盯了景云一眼,“你家公子呢?”
景云目光闪烁,不敢直视慕叶,垂了眼眸道,“公子尚未归来,夫人请先用。”
慕叶收回眸光,款款落座,凤目扫过桌面,这是一人的早点。
慕叶轻笑,“景云哪,你家公子不过是归得晚些了,怎他的早点都不准备了呢?难不成是他不归来了么?”
琉璃色的凤目之中,眸光如刺,探寻在景云闪烁的眼中,将那深藏在眸底的神思全然窥了个尽。
景云不语。
他不敢语。
毕竟,他只听过夫妻吵架女子回娘家的,没见过男子往外跑的。
慕叶捏着汤匙的柄,随意在白玉珍珠米熬成的粥中搅动,俊美玉容笑意敛起,凤目之眸光璀璨如星,暗含压迫,慕叶沉声道,“说说罢,你家公子去了何处?”
良久,景云方道,“公子在宫中。”
景云的话,慕叶是信的。
她信景云不会说谎骗她,可她也知道景云的话必然还藏着另一半没有说。
慕叶又问,“何时去的又何时归来?”
景云又憋了许久,“昨夜入宫,未定归期。”
凤目一挑,慕叶一时语快,“难不成他还住在宫里不成?!”
景云抬眸,速速掠过一眼慕叶,即刻垂眸。
旁人或许不知,可慕叶知道景云此番动作乃是认同她之言!
慕叶气不打一处来,素手捏着手中瓷汤匙便要甩,思及粥还没喝,便去寻旁的摔,可一桌都是没吃的早点呢,哪样她都不舍得摔啊!
于是,慕叶便将一骨碟摔了个粉碎。
“便让他住宫里!你去告诉他!不!你去告诉苏炜,让他好生招待苏延,千万千万别回来了!”
当消息传入宫中,苏延忍俊不禁。
黑眸掠过景云,眸光泛着丝丝笑意,苏延问道,“只摔了个骨碟?”
景云颔首,答道,“是。”
其实他甚是不解,此事有何好笑的?公子未免也太过纵容夫人了罢?
苏延又问,“早饭可用了?”
景云再颔首,“用了。”
非但是用了,还说什么化愤怒为食欲,吃了个精光。
景云不禁为自家公子不平,真没见过这般吵架吵得理直气壮的女子!
苏延微微一笑,黑眸始终含着一抹温和笑意,“用了便好,你归去罢,盯着夫人用饭。”
景云领命,脚下却是踟蹰,久久不肯离去。
良久,景云硬着头皮向苏延道,“公子……夫人,夫人有话带给皇上。”
“哦?快说来听听!”
苏炜一听即刻来了兴致,偏头望向景云,小脸满是兴奋。
景云迟疑偷偷瞧了苏延一眼,心一横,闭着眼睛速速说道,“夫人请皇上好生招待公子!千万千万莫归梅园了!”
说罢,景云又速速请退,“若公子无事,景云先告退。”
景云走得甚急,弄得苏炜只能冲着景云的背影大喊,“你告诉叶姐姐,我会好生照料延哥哥的!”
苏炜大喊大叫的样子着实是没什么帝君风范。
宫里的人都知道,这位帝君在苏延面前便是个小娃娃,早已习惯如此情景,可丫头却是不然。
丫头自初见苏炜,便觉着此人如扶不上墙的阿斗,甚是无用。
初时得知苏炜乃帝君,心里生了那么几分敬畏之意,数次见面却是叫她失望之极!
比之苏炜,苏延才更像一位帝君!
丫头端上茶水,连吐息都小心翼翼屏着,生怕惊扰了如画的男子,丫头为苏延斟了茶,却是连个茶盏都没给苏炜递上。
苏炜也素是不待见丫头,今日的朝事已处理了大概,便也不多呆,苏炜抱着看完的奏折,小脸扬着一如既往的纯真笑意,“延哥哥,你且想想如何哄叶姐姐,我先归长生殿了。”
苏炜走后,房中只余丫头与苏延。
苏延铺了信纸,却是迟迟没有下笔。
丫头亦未离去,而是走至苏延案侧细细研墨。
温雅如苏延,饶是平日大咧咧的丫头也不敢在其身侧出声,怕惊扰了苏延独有的雅致,更惧怕那份温雅之下潜藏的汹涌。
丫头很害怕苏延。
“好了,”黑眸一扫,眸光正好落在砚台上,苏延低声道,“墨研好了,停手罢。”
丫头不敢怠慢,连忙收手垂放身侧,静站案侧瞧苏延提笔而书。
苏延并不忌惮丫头,任着丫头站在一边,写信。
丫头瞧了一眼,却是一个字都瞧不懂,此刻,丫头心里便有些恼,恨自己没早些学识字。
等苏延一封信写罢,丫头忽然开口,“公子为何要带我入宫?”
这个问题,丫头昨夜便想问了。
昨夜她尚未睡下,忽然听闻屋外传来敲门声,开门一瞧,竟是苏延!
想至昨夜,丫头面颊浮出两朵红晕。
昨夜开门之时她只着了单衣呢!
还从未有男子见过她穿得这般单薄。
苏延开口之话,更是叫丫头吃惊。
苏延说,“今夜随我入宫。”
丫头害怕苏延,所以顺从而来。
今日,丫头仍是害怕,却多了一份不解。
为何要带她入宫呢?
眸光一斜,那双墨玉黑眸以余光略过丫头,眸光里并无多余神色,那只是单纯了一瞥,只是这双黑眸太亮,亮得丫头眼前一亮,彷如经历了一整年的黑暗突然看见曙光的那一瞬间,亮得她反倒睁不开眼了。
亦是因那一瞥,丫头心中生了一丝奇异感觉,是害怕是敬畏是恐慌,她不想亦不敢靠那人太近,唯恐自己陷入那双黑眸,彻底失去自我。
即便那人是人人称颂的温雅佳公子!
苏延搁下笔,淡然道,“你不是说阿璟出门不带你么?我带你入宫不好么?”
“慕少是没带我出门。”
丫头有些低落,前日慕少去慕府,她本以为会带她同去,为此连娘亲的饭也没吃,结果呢!她匆匆赶回梅园只得一句“好生玩乐”,慕少撇下她一人去慕府了。
昨夜,慕叶又是独自前去寻芳阁。
她与慕叶说起之时,慕叶淡然一笑,说,“我出去办事,又非玩乐,你不便去,下回出门玩乐再携你同去。”
慕叶那笑,便似苏延眼前之笑。
丫头还想问,可目光触及那双黑眸,丫头心里全是慌乱。
她不敢再问。
梅园。
慕叶抱着玲珑顺着黑亮的毛发,也顺着自己的神思。
原来,昨夜她是跟苏延吵架了啊!
吵架一事,慕叶还是从怀信嘴中听到的,虽说吵架是自己和苏延吵的,但此事她怕是最后一个自知道的了。
这件事情说出来怕是没人会信,且说来也很是丢人。
慕叶便做足了吵架后生气的样子,吩咐了嬷嬷将苏延的衣物平日用的茶具,平日看的书籍,全然都打点了一番,送进宫去了。
梅园中无人敢劝,也就俊彦说了一句,“公子乃智者,此次进宫必有公子主张,请夫人息怒。”
慕叶冷了俊彦一眼,“要你多话!”
转头便将打点的东西吩咐俊彦送入宫去了。
此事闹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起码,惊动久不理事的苏玥。
苏玥派了人过来梅园,说是胡媚已出月子,请她去瞧瞧胡媚。
慕叶便抱着玲珑去瞧胡媚了。
胡媚仍旧是原来的胡媚,慵懒而美艳,懒懒躺在榻上,只是身侧多了个孩子。
那孩子眉眼像足了苏奕,神态却是同胡媚一般,四肢张开懒懒躺着。
胡媚见着慕叶,凤目一转,便是笑,“成亲才几年呢?竟能把夫君气得逃去皇宫!天底下也就你慕叶一人由如此本事了。”
慕叶冷了一眼胡媚,俯身去逗弄孩子,那孩子并不搭理慕叶,一个劲得盯着慕叶瞧,不哭不闹得很是中慕叶心意。
慕叶赞了一句孩子,又转向胡媚道,“母亲不是托你当说客了么?有你这般劝说人的?”
“母亲归母亲,”胡媚自榻上起身,分了一半座给慕叶,“来,细细与我说说你到底是如何把那位天下脾性最好的佳公子给气得离家出走的?”
慕叶睨过胡媚美艳无比的脸,那充满行至的神情呦!
慕叶说,“阿媚,这坐月子是把你憋坏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