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试探
夜辛昀眼眶通红,像是受了委屈一般,“本宫和他会有什么关系,不过主仆!帝君到底想说什么?”
千水看着他,眼泛寒光,“君上复活的事你知道了吧。”
夜辛昀不置可否地抬着下巴,眼睛却心虚地看向别处。
“你说,孤要是把林继德带到他跟前,会怎么样?”千水一丝不错观察着夜辛昀的神色,他要看看自己手里的筹码值不值得一用。
夜辛昀羞愤地看他,“本宫和他清清白白,你就算把他交给君上,本宫也不怕。”
“哦。清清白白。呵。”千水轻笑着,“一个为了你隐瞒阴阳的炎人,潜居宫中十五年,不娶不成家,你说,你们清清白白?”
夜辛昀攥着拳头,却又不敢发作,“帝君不信就算了。本宫无话可说。君上一定相信本宫。”
千水一怔,痴痴一笑,夜辛昀脊背泛寒,他并不像自己所说的那样坦然,因为纵然肉-体没有背叛过帝君,但情感上,他从来也不是忠于帝君一位。
“你笑什么?”
千水的笑戛然停在脸上,看着他,“孤笑你天真。这种事,如果不是君上亲自叫孤来,孤管这风月做什么?”
夜辛昀一怔,站起身,“不、不可能。”说完,他又自言自语般地念叨一句,失魂落魄地坐下。
他和帝君十五年,怎么就怀疑起他了?他是喜欢林萧,可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帝君的事。
“不可能?”千水似乎为了击垮他的信念,激将似的问。
夜辛昀心一沉,无力地靠在藤椅上,突然眼神抓住千水,“帝君,你告诉君上,本宫从未做过对不起君上的事。本宫和继德真是清白的。”
千水无奈地一摊手,“孤能怎么办呢?君上说等孤回去就要审他。”
夜辛昀一怔,“他,他怎么样了?”
见夜辛昀的眼神,千水放心了几分,“他还好,就是在宫外受了挺多委屈的。几次想进宫找你,却都被门禁拦住,幽兰轩的腰牌亮出来别人都不认。也难怪,毕竟王嫂你换了住处。幽兰轩就废了,腰牌自然无用。
咱们北禁城就是门禁太严。不然,咱们早都能知道伤狂那光能起死回生不是?你们也早就重逢了。”
夜辛昀心一沉,怪我!当初搬到新宫殿,白舜宇曾问他要不要保留令牌的样子,他却怕睹物思人,下令幽兰宫的一切都要换新。
怪我!
“王嫂也别太难过。”千水话里有话地说着。
一声声的王嫂激得夜辛昀一阵羞愧,冷声说,“本宫配不上王嫂之称。”
千水神秘一笑,“当初叫王嫂去腿满族之兵的时候就说过,孤心里只有你这个王嫂。”
夜辛昀低垂着眼帘,没说话。他今后能不能算帝君的妃子还有待商榷,哪里称得上什么帝君之妻。
“你放心,孤会尽力替你说好话的。”千水拍拍他的肩,夜辛昀眼睛一亮,看他,他皱起眉头,“不过,你也不要抱太多希望,毕竟他是个炎人,孤也不好解释。”
夜辛昀颓然一屈肩,旋即摇着头,“没事,你肯帮本宫说话——就好。”说完,他沉沉看向地毯,听天由命。
千水沉吟一声,“王嫂也别太往心里去,清者自清。没做过,自然不怕。”
听闻,夜辛昀凉凉一笑,“他都怀疑了,本宫再清白,也是不清白。”
千水叹息一声,“别想太多,看你憔悴的。多多休息才是。”
夜辛昀随意嗯了一声,没说话。他睡不好还能是为什么?不就是失去了林萧的下落而已。
只是如今知道了,却恐怕更睡不着了。
心里一声轻叹,愁意又爬眉宇。
千水冲外头喊道:“大个儿。”
门应声而开,大个儿恭敬地报道:“是。帝君吩咐。”
千水一指夜辛昀,“点些安神的香给太妃用上,宫里不是有太医么?没事叫来瞧瞧。”
大个儿为难地看向夜辛昀,要不是主子不让他叫太医,他怎么会不去?
夜辛昀见状道:“本宫没事,帝君不用放在心上,真在乎本宫的康健,就……”
“你放心。”千水郑重地看他一眼,“好好休息。”
夜辛昀恭敬地颔首行礼,直到千水的气息彻底从宫殿里弥散消逝,夜辛昀才无力地抬起头,“出去吧,本宫想一个人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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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一定是叟尼转移了他。”
方化刚露出真身来,就对帝君说到道。
帝君看着去打探柴房回来的方化,“怎么,人不在里面?”
方化难为情地点点头。明明说自己知道人关在何处,如今竟是浪费了帝君的时间。
帝君抬眼看了看初上云头的月儿,对绝影道:“现在的守卫一定加强了,逃出去的风险比在此过夜的风险还大。”
绝影点点头,看向方化,示意帝君这儿还有一个人。
帝君看向方化,问:“你昨夜在哪里过夜?”
方化眉头一皱,“我,这功夫,不在叟尼跟前,哪里都能过……不一定适合帝君。”
帝君将方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确实,人家会隐身,在哪里休憩都不用担心被发现。
虽然到他们这个境界,几日不睡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夜间在沅香山庄游走,确实不如静静呆在某处伺机而动来得保险。
“这山庄有地方储存冰块儿么?”
见方化茫然的表情,帝君补充道:“池水也可以。”
方化正欲说,却见帝君看向一旁的空气,他知道那个人比他对这山庄还熟悉,也就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绝影对帝君说:“往柴房后的林子的西边去有个湖,帝君可以在那里藏身。”
帝君点点头,看向方化,“孤打算去湖边,你怎么办?”
方化一扫四周,“当然是跟着您……”
“那好。”说罢,二人就随着绝影的指点往湖边去了。
水牢中,午川蓝色眸子忽然一黑,一瞬,又恢复成原状。
他指腹一碰,清脆的响声,指尖上跃动着黑色的火焰,在漆黑一片的水牢里,竟然因为黑得至极而显得分明。
“叟尼。”他怨念地自语道,“等着吧。”
袖手一挥,爬上前的千足虫尽数被震飞,但数量庞大的千足军不要命般地冲着一波又一波,顺着水柱砸来的也不少,但都被解开了封印的午川一掌击飞,毫无招架之力。
但两方就这样谁也奈何不了僵持了地半天,午川厌烦了数不尽的千足虫,索性甩开好几波千足军,一个身形闪烁到铁门前。
“嘭!”
突然炸开的门引去所有守卫的注意,却只看到水流冲出门,千足虫的窸窣声令另他们迅速意识到眼前的情况——
“跑啊!”
守卫没出息地四处乱窜,午川则是瞧瞧隐匿,一个箭步离开了水牢。
他封印初解,功力还不稳,轻功至林子,就感觉有些疲倦,稍稍步行,就着一颗大树小憩。
“呼。”
他攥着拳头,望着远处的湖面,“可算逃出来。”
“有人。”
帝君忽然停住脚步,目光往一颗粗=壮的大树投去,那树的背后正坐着午川。
方化看着他,“哪里有人?”因为他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
帝君摇着头,示意他别说话,静静地听着那不怎么匀称的呼吸声,忽然凝住目光,肯定的说:“就在那颗树后面。”他虚手一指,方化的注意力投了过去。
午川汗毛一炸,那声音,怎么听得似曾相识?他飞快隐匿要绕到树后来看,却不料帝君动作比他更快,对方化说着,“好像和你是一个功夫……”
雪花自天降下,不等帝君推断完,午川身上就落了许多,勾勒出一个可笑的轮廓来。
午川一怔,看着帝君的脸呆了好久,连位置暴露了也没意识到,“帝、帝君……”
听见面前空气里的声音,帝君怔了一刹,这声音,好熟悉。
方化却是在雪花落下的一瞬间认出了午川,忙上前一推,把午川身上的雪震去不少,对帝君说:“帝君在和谁说话。”
绝影和帝君眉头一皱,这动作也掩饰地太明显了些吧?
帝君冷冷扫他一眼,“让开。”
话音刚落,面前的空气就一波动,午川就出现在了那里。
“帝后……”
帝君显然吃惊不少,他知道安初会点功夫,却不曾想,是这样厉害的功夫。
“您怎么……”午川激动地热泪盈眶,声音戛然而止,泣不成声。
“孤复活了。”帝君解释着,眼睛却始终在午川和方化之间打量,方化编得那套说辞碰上两个人同时会隐身的状况,似乎就显得敷衍了事。
“来救你。”帝君看着他,“但是似乎不需要孤……”
午川心扎地用眼神扣住帝君,他怎么不需要?在水牢中,他无助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若非如此,他怎么会向邪神求助。
但,这些委屈他永远不会说,只是淡淡苦笑,“刚逃出来。”
帝君淡漠地扫他一眼,“出去再说。”
望着帝君的背影,方化对失神的午川道:“主子,帝君说的是,此处不宜久留。”
“方化……”
午川注意到方化,动情道。
方化眉目忽然一凛,“主子什么都别说,方化什么都知道了。不管怎样,情分还在。走吧,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