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离经叛道
薛倾凤还是觉得不放心：“我与风月姑娘一起前去，至于静水，你就在红镜阁好好待着。”
“你是不放心我吗？师父曾经说过，强者适存，倘若我处处需要人保护，那我便也没有资格当天煞教的教主，也没有资格当红镜阁的弟子，师父，请允许徒弟前往昆山，若是凌姐姐真在那里，我们就将她带回来。”
李红衣沉思片刻，微微颌首。
邱静水笑魇如花，道：“多谢师父！”
江湖武林，向来强者生存，邱静水即便身为一个女子，也不甘做平庸之辈，任人鱼肉。因为她明白，自己如今不如以前那样逍遥自在了，如今她身上的担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重，天煞教的兴衰荣辱，红镜阁的生死安危，与她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薛倾凤虽然不再做任何阻拦，但心里还是不放心，在邱静水临行前，将随身携带了二十几年的白玉镯戴在了邱静水的手上。
“这玉镯，哪里来的？”邱静水仔细观摩着手腕上的玉镯。
“我和姐姐是同母异父，这玉镯本是一对，听说是我娘临死前交给我姐姐的唯一物件，我跟我姐姐一人一只，小的时候姐姐没有多少时间照顾我，所以我对娘的念想全靠这只玉镯。不过，你也快嫁给我了，这只玉镯理应给你。”薛倾凤说起的时候眉目之间竟浮现出丝丝忧伤。
邱静水握紧了他的手，她从小也没有娘，很能理解亲情残缺的感受。
“从今以后，你就不是一个人了啊，今后我陪着你，好不好？”
薛倾凤看着眼眸明净，笑得温柔的女子，紧紧的拥住了她。
那一瞬间，薛倾凤很害怕失去她，不知为何，他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安。
夏至的夜晚，五雷山上，凉风习习，分外凉爽。
月下门前，邱青川独自一人坐在桌边，对月独酌。
或许他所做的一切渐渐违背了初衷，开始离经叛道，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若是不让自己变得强大，就永远会被人踩在脚下，不能清除异己，他不想让别人对他的看法只是前任武林盟主邱铁英的儿子，他更不想做一个只是挂着头衔的武林盟主，他只想要做自己，想要做一个生杀大权都掌握在他手里，整个武林都掌握在他手里的那个武林独尊！
宋嵩缓缓走到邱青川的对面做了下来，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若是我没有与你联手，还不知道向来以谦逊公正示人的邱盟主，心机谋略，竟然都高人一等。”
曾经他不服邱青川，不过就是因为觉得这样一个毛头小子，根本担不起武林盟主的大任，但如今看来，倒是超乎他的预料。
邱青川无声一笑：“人都有心机，只是愿不愿意用出来，怎么用合适而已。当人得不到的东西多了，自然就促成了一种欲望和动力。”
“那盟主的意思——是因为盟主也有得不到的东西？”
“人人都有得不到的东西，包括岳父你，不也如此？”
宋嵩被说中了心事，脸色一下冷淡了下来。
“一直监视昆山派的那两个人算是红镜阁中上乘的杀手，如今被一举解决，倒是了却了一个后患。”
“看来邱盟主也是记恨之人，当初李红衣伤了昆山派弟子，你也用同样的办法还回去，你倒是有点不像曾经我所认识的那个邱青川了。只是，你留那二人回去，就是故意让李红衣知道凌韶就在昆山派的吧？若是凌韶反悔，又回到红镜阁的话，你当如何？”
邱青川眼睛里再没有了以往的温和谦逊，取而代之的是无上的冰冷凉薄：“凌韶不管是对于李红衣，亦或是红镜阁，都有着不可小觑的作用，再加上凌韶帮我们除掉了那两个暗探，就表明，凌韶根本就不可能有回红镜阁的想法，红镜阁已经是她毕生的死对头。”
倒映在酒杯里的月，被人轻晃着，泛起小小的涟漪。
宋嵩心中不得不感叹，曾经自己倒是小看了邱青川，如此一来，自己报仇也就不再有后顾之忧。
夜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昆山派大门外的草丛之中，悄悄探出两个脑袋，正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昆山派的守卫与之前相比是增加了不少，想要从这里哪一处进入，都不可能。
“风月姐姐，我知道哪里可以进去，随我来。”邱静水悄声说道。
昆山派后门处的地沟旁，风月与邱静水从那里爬了上来。
“静水，你是如何得知这个地方？”风月问道。
“当初哥哥他将我禁足在昆山派，我就是从这里逃出去回到红镜阁的。”
“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当初天煞教与昆山派还有那么点合作，如今，却成了水火不容的敌人。”
“师父说过，武林之中，没有永远的朋友，但可能会有永远的敌人。其实，我还是不太明白师父说的。”
风月道：“你年纪尚小，经历还欠缺，很多事情，以后你就知道了。”
邱静水颌首，二人便去寻凌韶踪迹。
凌韶在昆山派待了几个月，但真正露面是在三天前。
凌韶本是红镜阁的左护法，原本与各大武林正派水火不容，但如今突然与昆山派联手共同站在红镜阁的对立面，为此各门派都觉得不可置信，或者是对凌韶不放心，但由于邱青川在向他们打包票，而凌韶又曾是李红衣的心腹，这对于他们，又算是一件好事情，虽有人觉得不妥，但碍于邱青川，还是都一一顺应了下来。
邱静水在昆山派住上过几月，所以对这里的地势环境布局都非常熟悉，为避免会突然碰到于苍水或者代元等人，她还是选择来了一条隐蔽的道路。
由于二人对昆山派内部都轻车熟路，排除了好几个地方之后，在东厢房她们果然看到了凌韶的身影！
此时凌韶正坐在石栏边迎风望月，这里的风不大不小，将她那一头黑白相间的长发飘扬了起来。
她冷眼望着手中那块红镜阁护法的玉牌，心中已经没有任何波澜。
“凌姐姐！”邱静水压低了声音又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在她身后几步之外叫了一声。
这个声音——即使过了大半年，凌韶也觉得分外熟悉。
但她恨李红衣，包括红镜阁所有的人。
邱静水和风月几大步走到凌韶身后，但凌韶那一头黑白相间的发丝还是引起了她们的疑惑。
凌韶缓缓站了起来，转过身与她们相见。
黑白相间的发丝和蓝色宽大的衣衫随风飘扬，看着她们的目光却寒如薄冰，没有任何一丝情感。
邱静水只觉得眼前的凌韶与以前不大一样。
“你们？”烈焰红唇微微阖动，冰冷的字句从唇间发出。
“凌姐姐，你的头发怎么——”
凌韶勾了勾唇角，“很意外么？”
“凌姐姐，你怎么了？这几个月你去哪里了？我们到处找你都找不到，可是你怎么会在昆山派呢，而且还成了这副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李红衣不是比我更清楚？”凌韶嘲讽一笑。
邱静水上前一步：“师父这几个月来也很着急，虽然他嘴上不说，可是师傅真的很在乎你，凌姐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跟我们回去慢慢说……”
“你们少在那里装糊涂了，怎么，想把我骗回去，然后让李红衣继续折磨我是吗？是李红衣派你们来的吧，念在以往旧情，我放你们一马，但从今以后，我们两不相欠，你们回去告诉李红衣，我凌韶只要活着一天，定当要毁了他一切！”
邱静水只觉得糊涂，想要继续解释什么却被风月拉到身后。
风月道：“凌姑娘，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不如随我们回去，一并了解清楚。”
“够了Ｘ去？哈哈哈哈……”凌韶失声笑了起来，“以前我不是他的对手，杀不了他，如今我可以与他匹敌，但，我要换一种方法，我不会让他这么舒服的就死的！”
“凌姐姐，不是这样的！”邱静水上前拉凌韶的手，却被凌韶一掌打在肩上，退后了好几步摔倒在地。
邱静水只觉得自己的那只手臂有几分麻木，动弹不得。她万万没有想到，一别数月凌韶居然会对她出手这么狠。
“静水！”风月见凌韶出手，便不由分说上前与凌韶交缠起来。
邱静水见风月和凌韶打了起来，想要阻止，奈何自己刚刚被那一掌打的手臂有些动不得，但她强忍着痛扶在石栏边，喊着：“你们不要打了——”
几招下来，风月只觉得自己有些招架不住，一别数月，凌韶的武功怎么会增进了那么多，而且更重要的是，风月发现凌韶使的武功并不是红镜阁的招式。而且交手中，她隐隐能感受到凌韶体内有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流在涌动。
交错间，凌韶一掌重重打在了风月的后背，这一掌凌韶用了五成功力，打的风月口吐鲜血。
“风月姐姐！”邱静水将风月搀扶了起来，她亦是没有想到，凌韶居然会对他们出狠手。
“凌姐姐，你怎么能这样？”
凌韶依旧冷若冰霜，对受了伤的风月视若无睹。
风月艰难的站了起来，喉头一阵腥甜，又是一口鲜血相继喷出。
“风月姐姐，你怎么样？”
风月摇摇头，说道：“静水，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凌韶了，留在这里也无用，我们走。”
正说着，一块玉牌扔在了她们面前，玉牌应声碎成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