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十年回归
“你都知道了？”邱青川的眼神深不可测。
宋潇潇侧眼不可置信的望着邱青川，听这话的意思，邱青川早就知道？
“你说我被奸邪之人荼毒，那是因为，我本身就是属于这里，”邱静水眼睛微微泛红，“我爹是天煞教教主，我娘是天煞教圣女，我姐姐死了，这里有我需要担当的责任，你说让我跟你回去，可是，若是我跟你回去了，昆山派的于师伯不会放过我，所有人都不会放过我，这些哥哥你不是知道的吗？”
邱青川望着面前可望不可即的女子，说道：“我说过，我会护你周全。”
“哥，我说过，我不希望一直都活在别人的羽翼之下。况且，我喜欢这里。你们快走吧，今天我私自做主放了你们，只是想报答当初哥哥收留我的恩德，从今以后，见面三分情，我还是拿哥哥当哥哥，但哥哥，就不要再为静水劳心伤神了。”
邱青川静静的望着邱静水，满眼伤痛。
良久，他拉起宋潇潇的手，刚走一步，便侧首对邱静水决绝的说道：“既然你话说的如此绝情，那以后我们就是敌人，你没有我这个哥哥，我也没有你这个妹妹。”
说罢，他抱着宋潇潇跃上房顶，转眼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邱静水望着空空如也的房间，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难道，哥哥真的与自己恩断义绝了？不，不是的，她不是那个意思！
她刚追了几步，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去见哥哥？
想起当初哥哥收留她，对她百般呵护纵容，自己今天这样做，算是还了哥哥的恩情吧。
她刚转身，就看到风月静静的站在门口。
邱静水眼中划过一丝慌乱，攥紧了自己的衣裙，生生的叫了句：“风月姐姐。”
风月看了眼房顶上的空洞，郑重其事说道：“你放走了他们，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我……”邱静水抬起头，“我会向师父请罪的。”
风月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才刚满十六的女孩子，不禁嗤笑一声。
云烟啊云烟，你这个妹妹倒是跟当初的你有几分相似。
是夜。
邱青川将宋潇潇带回昆山派之后，便开始日夜练功，希望早日练就玄阴大法，为父报仇。
宋潇潇徘徊在邱青川门外，手中端着刚熬好的燕窝粥，踌躇不定。
自从那日回来，邱青川就闭门练功，甚至都没有碰她，她已经一连几天都没有见到他了。可她知道，练功之时最忌讳被人打扰，否则容易走火入魔。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心他，思虑再三，她敲了敲门，轻声唤着：“青川，青川。”
可是里面并没有回应。
“青川，你一连几天都没有吃东西了，青川，你还好吗？”
片刻，里面终于传出邱青川的声音：“你进来吧。”
宋潇潇原本悬空的心在听到邱青川的声音之后终于安定了下来，她推门而入，看到邱青川正盘腿坐在床上看着她。
宋潇潇朝他微微一笑，将燕窝粥放在桌子上，“练功归练功，东西还是要吃的。我为你熬了燕窝粥，你快来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宋潇潇的身影在邱青川的眼中渐渐扭曲成邱静水，他突然记起有一次，邱静水做了一顿饭，也是这样让他品尝她的手艺。
仿佛那个明媚的女子仍旧站在那里，对他浅浅笑意。可如今，他的妹妹，却站在了杀父仇人那边。
宋潇潇见邱青川的眼神一直定在她身上，脸上不禁飞过两抹霞红，“青川，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呀……”
“没什么，你先出去吧。”邱青川回过神来，凝神闭目，慢慢调理刚才有些紊乱的气息。
玄阴大法果然是不易练成的武功，刚才他晃神之际，差点入了心魔。
练就玄阴大法必须要心无旁骛，只是邱静水的事情，终究还是令他产生了心结。
但宋潇潇并没有出去，反而走到邱青川的身边坐下，轻轻抓着他的手臂，红着脸呢喃道：“青川，那夜事发突然，你我还未来得及洞房花烛……而我，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你了，不如今夜我就留在这里照顾你吧。”
邱青川侧眼，轻轻拨开宋潇潇的手，“夜已深，我练功之时不能被打扰，你先回去歇息吧。”
宋潇潇明显感受到邱青川的隔阂，有些不满，但思虑片刻，她还是离开。
静夜，被风摇动的树叶沙沙作响，这宁静的地段，正是令江湖各派闻风丧胆的红镜阁所在地。
红镜阁第四层阁楼，是红镜阁的藏书之地，然而封闭许久的四层阁楼，此时竟然灯火明亮。
邱静水盘坐在案边，借着灯光一遍遍的抄着静心经，抄的她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三天前，她自主到李红衣面前请罪，她知道放了宋潇潇，玄阴秘籍就是一个妄谈。可李红衣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罚她到藏书阁抄写静心经三十遍。她以为李红衣会重重责罚她，这让她心里更加过意不去。可那只是她当时的想法，杖责什么的还好接受一些，可如今抄写经书，无疑就是漫漫无期的折磨。
“啊~累死我了，抄不下去了！”邱静水瘫倒在案上，望着厚厚的静心经，心里下定决心再也不敢犯诸如此类的事情了！
“你还有十遍。”
邱静水一个激灵立即坐了起来，看着离她一步之遥的红衣男子，强撑起疲劳的身子，叫了声：“师父。”
李红衣面不改色道：“犯了错就要得到惩罚，我若不是念在你是我徒弟，又是天煞教未来教主，我早以红镜阁阁规将你处置。”
“师父，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邱静水知道，若不是因为这种种因素，李红衣是很有可能杀了她的。
“成大事者，不能感情用事，这种事情，没有下次。”
邱静水点点头。
“罢了，你回去吧。”
邱静水欣喜的抬头：“师父，我不用继续抄了吗？”
李红衣侧首，“你很想待在这里？”
邱静水连忙摇头，她可不想再抄经书了，这样难受的惩罚她不想再经历。
“多谢师父！”
说罢欢快的离开藏书阁。
藏书阁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整间藏书阁在宫灯的照映下显得更加寂寥。
李红衣走到一个书架旁，转动了墙上了鹤形圆木，书架缓缓移开，出现了一间密室。
若非红镜阁的人，不会有人想到四层藏书阁内，还有这样一间密室。
李红衣驻足片刻，缓缓走了进去。掌起了灯。
这间密室并不大，陈设非常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方红木圆桌，虽然陈设简单且无人居住，但整间密室还是干净的没有一丝灰尘，不过尤为显眼的，还是墙上挂着的那一张有些泛黄的美人像。
李红衣静静的望着画像上的人，女子亦是红衣黑发，额间坠着一颗蓝色水滴宝石，绝美的脸上不知是喜是忧。
但仔细一看，女子那双眉眼，竟与凌韶有几分相似。
“师父。”
李红衣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画像，似乎当年那个英姿飒爽绝美的女子从未离去。
这是他的师父，他最尊敬的人，亦是心里悄悄爱过的人。
那年他十五岁，师父将被人打的奄奄一息的他带回，教他武功，从那刻起，心上原本空白冰冷的那一个角落，终于填满了一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昏暗的密室传出一声沉稳坚定的声音：
“师父，我一定会将玄阴秘籍拿回来。”
接连几日明媚的天气过去，终于在惊蛰来临前几日开始下起了绵绵春雨，经过春雨洗礼的草地显得更加生机盎然。
繁闹的街上不停有人卖力吆喝着各种物件或者吃食，天子脚下的长安城，是繁华与喧嚣的中心。
来往的人群熙熙攘攘，街角一处面摊里，正坐着两个女子，那个年纪小一点的女子正卖力的吃着碗中的面条。
没有人会想到，这里坐着的正是武林第一魔派的左护法凌韶和红镜阁阁主的座下弟子邱静水。
春雨刚停，面摊支撑起来的篷一角滴落下一滴水珠，正巧落在邱静水光洁的额头上，又缓缓滑落至邱静水的眉心。
邱静水抬手将那滴水珠拂去，指着碗里的面向对面的女子道：“凌姐姐，这面味道很不错的，以前我和阿爹在这里生活的时候，就经常来这里吃面呢，你不尝尝吗？”
凌韶没有理会邱静水的话，目光一直盯着不远处的春香楼。没过多久，凌韶像是看到了什么，眼神微微一凛。
邱静水吐了吐舌，继续低头吃着自己的面，想到以前和阿爹一起来这里吃面的场景，她就不由得鼻头一酸。
不下片刻，春香楼门口便出现了一袭青色的身影，果不其然，他的确在这里。
“你先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走。”
邱静水连忙点点头，还未说什么，凌韶已经离开。
春香楼门口好一派热闹，那些莺莺燕燕杂七杂八的声音徘徊在凌韶耳边，她只觉得刺耳和不耐烦，但同时心里免不了一阵嘲笑，他居然流连于这样的腌臜之地，真是辜负了他那一身的本领。